那天张全在自己办公室,听到自己吩咐给人大拨款时,曾经表示资金有困难,离去后还专门打电话再次言说。但李晓禾心里明镜似的,张全那么做完全是为了表示秉公办事,完全是为了避嫌,也为了不留话柄。一直拖了五天,才把资金拨付,也是为了证明两点,即:乡财政真的吃紧、我张全的确是按章办事。
其实从今天张全刚进门,楚天齐就发现了异样,就预感到张全已经接收到了连襟反馈的积极信号,郑力成应该也收到了拨款。因为今天张全直接称呼自己为“您”,而以前一直是“你”,还拿出了心得,那显然是一种“交心”行为;尤其拿出减免税记录,更是对这种“交心”行为的强化,那上面可是写着一串人名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领导。虽然自己完全有权利查看那些档案,但张全能主动拿出来,这就不一样了。
看来自己的策略对了,用该拨的钱款暖了连襟二人的心。郑力成之所以心中发暖,是因为被尊重。杜英才极力打击他,把该拨的钱扣下来,而自己宁让自己作难,却把可推的事办了。两厢强烈对比,身无权利的郑力成焉能心中不暖?
而张全心里暖和,主要是出于自身处境的考虑。与连襟郑力成退二线不同,张全现在正在一线,而且年龄也不大。如果弄好的话,最终谋个正科实职可能极大,若是再好一点,副处也是有机会的。但现实却是,曾经大力支持张全的连襟,现在已经只剩空等退休一途,并且还和县长的红人不睦,那么很可能“恨屋及乌”。正是因为有杜英才与郑力成的矛盾,很多人也不敢拉张全入伙,人们未必怕杜英才,但县长大人的虎威却不得不考虑。因此,像自己这样不受乔成待见,又敢于一搏的人,正是张全可投靠的力量,只是张全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体面机会。这一点,连襟双方肯定都意识到了,张全应该也在等着这样的机会。机会送到眼前,张全怎会心里不热乎乎的?
不但连襟二人心里暖和,李晓禾照样心里热乎。
想想刚来时光杆一个,境况何等凄凉;而现在却也数人追随,士气大振,四名副职中,已有大半归附了。李晓禾焉能不暖和,焉能不心潮激荡、浮想联翩?
刚来时,贾香兰多次顶撞、挑衅,自己忍无可忍,不得不出手。终于让那女人搬起石头砸了她自己脚,交出了工业和招商工作。分管工作少了,又没有杜英才罩着,贾香兰根本没有什么实权,甚至权利都不如乡长助理张全,只是挂了一个乡丨党丨委委员、常务副乡长的虚名。
秦明生自投向自己后,掌了工业和招商实权,每天劲头十足,忙的不可开交;又适逢干了几件露脸的事,尤其在抓捕何二赖的过程中,立了很大的功劳。在别人眼里,秦明生俨然成了乡长红人,大有后来居上的势头,当然自己也对其很是倚重。
葛树军本就是乡丨党丨委成员,虽然与自己并不显得多么亲切,但关系也比较融洽,最起码是以合作为主。面对自己送去的礼包——分管卫生工作,葛树军还是心存好感,只不过为了更加稳妥,对方保持了相对的独立性,可进可退。
现在张全又明确表态,要服从自己领导,这就意味着,整个政府班子已经尽在掌握,那个娘们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乔成因为投鼠忌器,暂时没对自己下手;赵强不愿再树敌手,对自己也是听之任之,不做故意刁难;四大副手中,已是多数支持。没想到短短两月,境况竟然改善如此之多。趁着现在有利局面,自己何不拼搏一番?否则岂不枉费了大好机会?
想到激动处,李晓禾不禁击掌而呼:“太好了。”
“啪”,手掌击打在桌上,非常清脆,同时一阵疼痛传到臂膀。李晓禾微微一怔,赶忙收拢心神,暗暗告诫自己:得意且莫忘形,前路依然凶险。
“叮呤呤”,一阵急促铃声忽然响起。
挥去心中思绪,看了眼来电显示,李晓禾迅速按下接听键:“雨杰,有情况?”
“对,有情况,重要情况。”说到这里,手机里的声音低了下来,低得只有电话两端的人能听清,而且接听者还必须把手机紧紧捂在耳朵上。
本已渐渐平静的心情,在听完对方讲说后,李晓禾又不禁激动起来,兴奋的说:“太好了。”
思源县城东北方向,城郊荒野的一处普通院落。
院落外围墙壁已经斑斑驳驳,铁门门扇也已被棕褐色锈迹包裹,院内平房整体呈灰色调,看起来非常破旧。虽然外面看着不起眼,但平房内部专用设施却很先进,地下也另有玄机。
这处所在初建时原是防空专用,上世纪末,连同地上平房划归县公丨安丨局,被公丨安丨局改造成了秘密关押、审讯场所。
此时,一场审讯正在地下掩体中进行。
审讯的屋子不大,中间用指头粗的钢筋隔开,相邻钢筋间距在十厘米左右,形成了铁栅栏。屋子北端光线较暗,坐着两名男丨警丨察,一名中年方脸男子,一名窄脸年轻人。
南端居中位置放着一把铁制椅子,椅子被固定到水泥地面,上面正坐着一名男子。该名男子长的尖嘴猴腮,双手戴手铐,胳膊放在铁椅前端挡板上。一只大瓦数灯泡悬在该男子头顶,灯泡上罩着墨绿色灯罩,致使灯泡的光和热全招呼到男子头上,南端其余位置光线也较暗。
屋子里已经静了有十多分钟,方脸丨警丨察打破沉默:“何二赖,消极对抗没有出路,主动交待、配合才是唯一正途。说吧,你是如何伙同马一山骗的村民,马一山身在何处,脏款都放在了哪?”
“许队长,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有意思吗?你这至少问了有二十多遍,刚刚还问过呢。”尖嘴男子懒散的回复。
此时对答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思源县公丨安丨局刑警大队长许建军与嫌疑人何二赖。
“翻来覆去?还不是你消极对抗?”许建军“哼”了一声,“老实回答问题。”
“好,谁让咱是小民,你是国家公权力呢,咱只有听任摆布的份。”发过牢骚后,何二赖接着说,“我没骗村民,我也是被马一山骗的,也是受害者,当我发现马一山不地道时,那家伙早跑的没了影。我只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去找,想着把那个家伙抓到手里,交给警方,既为民除害,也可洗掉自己的冤屈。谁知出了朱小花、乔满囤两个混帐,为了自保,便混淆事非,对我大肆诬蔑。许队长,不是我抱怨,你们警方也不应该听风就是雨,硬是把我逮进来。这倒好,我这受害者在里面受罪,抓马计划流了产,而那个马骗子肯定会被惊到,早不知躲到哪里快活去了。”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就真的问心无愧吗?”许建军“嗤笑”着,“既然你说马一山骗了你,那你就把他的联系方式、藏匿地点交待出来,提供曾经的住所也可以。”
“这个问题都回答上百遍了,我真的都不知道。当时联系都是他打电话给我,号码也进行了隐藏,我上哪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和他接触都是在饭馆、街上,还有村里,根本没去过他的住处,更不知道什么藏匿地点。”何二赖一副无奈的语气。
许建军道:“那你说说,你那几张卡上的钱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六十多万呀,只是去年七、八月份就入帐四十多万,你干什么能挣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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