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雪亮的军刀从他日式钢盔的帽沿下齐柄没入......郑东贵轻轻捂住这个倒霉家伙的嘴......“孙子!听话,别叫......”郑东贵趴在他的耳边低声地规劝,,,,,,手腕一用力,这把被骨茬崩飞了刃口的匕首,拖着血箭从小日本的左眼被生生拔出......
郑东贵感觉自己的心情舒畅了许多,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血在沸腾,身上有着说不出的舒适,一股温热从胸腔涌到了头顶,仿佛这股热气马上就要蹿出头顶的百汇穴......“杀小日本的感觉真他妈舒服,就像是在寒冬腊月洗了温泉吃了快热乎乎地年火烧......”他闭着眼睛,体会这种百年不遇,可遇不可求的神仙境界。一位兄弟在他的耳边低声道:“连长!快瞧瞧你的下半身......”
“下半身咋地啦?”郑东贵低头一瞧:小日本蚯蚓般的小家伙还在一股子一股子地向他的大腿淋着热气腾腾的尿......
“你个鳖犊子!翘辫子也没忘记糟蹋人!”郑东贵破口大骂。
“连长!咱们快走吧!再晚就出不去啦!”
“妈了个巴子的!你瞧瞧这乱的,还能上哪?”郑东贵对奉天的时局感到了绝望。
“咱们找少帅去!我寻思别的兄弟也会去找少帅。只要少帅在,咱们东北军就能有打回来的那一天!”
“嗨!”郑东贵重重叹了口气,“好端端的土地就这么白白扔给了别人,我他妈真不甘心!”一拍大腿,郑东贵向北大营咬牙切齿地骂道:“王八操地小日本!只要老子不死,这辈子咱就号上了!老子到要看看,咱们干到最后到底谁是爹!”
郑东贵这辈子,第一次杀小鬼子是在高粱地里。巧合的是,他最后一次砍掉小日本的脑袋也是在一块高粱地。
北大营的上空被火光和浓烟笼罩着。从睡梦中被惊醒的老百姓纷纷走出了家门......
“北大营这是咋地啦?”有人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小日本进攻咱们东北军啦!”
“进攻东北军?那不是要打仗吗?”
“谁说不是呢?兵荒马乱的,带上你家大妞赶紧逃吧!腿脚快的,兴许还能赶上南站最后一班去关里的票车!”
“日本人和东北军打仗咱们为啥非要逃?谁来坐龙椅咱们就给谁纳粮不就完了?”
“你爱跑不跑!我可告诉你,小鬼子正满大街找花姑娘呢!就你家大妞那水灵样,八成是躲不过去。反正你自己寻思吧!”
“哎哎!你等等!嗨......”瞧着满大街没头苍蝇一般乱蹿的老百姓,这位要“纳粮”的老兄再也站不住了,他转身向屋里喊道:“大妞她娘!赶紧带上面口袋!跑反啦!咱们闯关里啦!”
沈阳站......
“少帅吗?我是王以哲啊!”北大营七旅旅长王以哲捧着铁路值班室的电话向远在北平的张学良哭诉:“少帅啊!七旅完了!沈阳城完啦!”
“鼎方!(王以哲字鼎方)你别急,慢慢说。”刚刚从戏院匆匆返回的张学良,头上也见了汗。
“少帅呀!我对不起你啊!我把沈阳给丢了......”王以哲已是泣不成声。
“鼎方!你别说了,你马上来北平,马上过来......”张学良说到这里,手里的电话在不知不觉中摔到了紫檀木的办公桌上......
“喂喂?少帅!少帅!”王以哲大声呼叫着。
三个人从满脸涕泪的王以哲身边走过......
从马路湾方向走来的这三个人,一位身穿蓝布大褂双目炯炯有神的汉子被一个络腮胡子体态魁梧的同伴搀扶着,十六七岁的少年紧随其后,一边走看一边看着从墙上撕下来的布告,他嘴里“呲”了一声随手就擤了鼻涕......
“大胆!那上面写的是什么?”络腮胡子问道。
“是小日本悬赏捉拿东北据毒联合会的阎宝航。狗日的!五千大洋啊!”被称作“大胆”的少年“呵呵”笑道,“阎宝航烧了狗日的几百万大洋的烟土,这些狗日的急了眼,说是要抓他点天灯。闹了半天,狗日的也就这点能耐。”
“大胆!”络腮胡子叫道,“你身手好,遇上这个阎宝航可别忘记照顾照顾他,敢和日本人对着干的那就是个老爷们!”
“大胆!”蓝布大褂的汉子说道,“你要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忘记这国仇家恨!”
“张大哥!你放心吧!”大胆说道,“小鬼子遇上了我,那就算他狗日的好日子过到头了,你就瞧好吧!”
“大胆!”络腮胡子说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除了嘴硬就没别的,这么多年我也没见着你宰过一个小鬼子,做人不能光说不练啊!”
“那是没到时候!”陈大胆扬扬手中的布告说道,“等我参了军,你看看小鬼子还能不能抠抠搜搜只掏这五千大洋。”
“大胆!你要记住你在狱中和我说的话:当兵!不能只对得起这身军装!”蓝布大褂的汉子说道,“以后怎么走,该走哪一条路就要靠你自己决定了。对了!有时间你要好好看看书,只会轮拳头打仗那还是救不了中国。”
“张大哥你放心吧!一到了北平我就想办法去念书。狗日的小鬼子......咦?张大哥!听你这语气好像是不打算和我一块走啦?”
“是啊!”张大哥笑了笑,“我送你上了火车就走。”
“你要上哪?”陈大胆急了,“咱们刚刚被‘三江’从大狱里救出来,你的伤还没好呢!不行!丢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大胆!‘三江’!”张大哥笑了笑,“我已经决定留下了。国难当头,我们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难道还能指望别人吗?土地是我们自己的,就应该由我们自己来保卫。我相信,只要有一个中国人肯站出来,就会有千千万万个中国人一起站起来!”
“张大哥......”陈大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过,望着车站那潮水般的人群,他伤感地说道:“和你在一起蹲了一年大狱,你教给了我许多道理,也使我明白了许多过去不明白的事情。谢谢你!可是你要走,我这心里有点舍不得......”
“大胆!”张大哥笑道,“英雄不问出身低。虽说你从小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可是我相信你仍然是一个心地善良,性情耿直的汉子。如果有一天你能有一番作为,我希望你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张大哥握住大胆的手,用力摇了摇。“时间不早了,你快上车吧!再晚就赶不上了。”
“张大哥......”
“大胆啊!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三江一撇嘴,“你负案在身,几个绺子的大掌柜还在满大街找你。先出去避避风头,风头一过你再回来,又不是见不着面瞎吱弄个啥?(瞎搅和的意思)”
“三江!”陈大胆吩咐道,“咱们绺子(土匪窝的意思)散了!以后可就靠你去保护张大哥!你小子记住:张大哥将来要是少根头发,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行!我明白。”三江冲他一摆手,“咱是一头磕在地上的兄弟,我三江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
“少喝点酒!”大胆叫道。
“成!”
“少看点蹦蹦(东北二人转)!”
“行!”
“不许逛窑子!”
“没问题!”
“不许抠门!”
“我什么时候小气过?”
“那好!你身上还有没有毛票,再借我点!”陈大胆向三江伸出了手......
“真有你的......”三江指了指大胆咆哮道,“连自家兄弟你都敢下套!”
“我这儿还有点.”张大哥从袜筒里摸出块大洋递给了大胆。
“不不......”陈大胆没敢去接,而是把目光投向来来往往慌乱成一团的逃难旅客.....
“大胆!你可别忘了咱们的‘八抢八不抢’!逃难的你也敢打主意?”
“哎呀!知道啦!”陈大胆不耐烦地说道,“我只是看看情况,又没说要‘砸窑’(黑话,指打劫)!你急歪个什么?”
“拿着吧!”张大哥把银元放在大胆的手中,“堂堂正正地做人比什么都强!”
“是......”大胆也没客气,将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他看了一眼三江,心中暗道:“有你小子陪着张大哥,我自然就放心了......呵呵!张大哥这辈子都不会愁钱了。”
“快走吧!”张大哥在他的背上一拍,努力使自己笑了笑......
陈大胆依依不舍地向进站口走去,边走还不时回头望了望向他招手的张大哥......突然,他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张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张贯一!”张大哥喊道,“大胆!再见!”
“再见!”
开往北平方向的最后一班列车已经严重超载了。车门、过道两旁全是逃难的难民,就连车顶也是人满为患。大包小裹压得坐在厕所旁边水箱上的陈大胆快要被过气去。他斜着脑袋,透过满是油污的玻璃窗向月台上看去——想不看都不行,他整张脸被牢牢地挤在了玻璃窗上......就在这时,月台上一位老人“扑通”一声跪下,指着身边一位孕妇和她领着的孩子喊道:“同胞们呀!她跟我非亲非故,她就是日本鬼子要点天灯的阎宝航家属,求求你们了......”
话音未落,只见从门口和车窗纷纷丢出了许多行李,大家一齐喊道:“快点!快把人拉上来!”
老人推着孕妇和孩子,在众人的帮拥下,这才勉强将人送上了火车......
“你们让开点!”陈大胆使出了全身力气为孕妇“挤压”出了一条通道,扶着孕妇坐在了水箱上......
“谢谢你小兄弟!”孕妇轻轻坐下后向大胆表示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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