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有内容的故事》
第42节作者:
瑞相 看见沙正阳推着自行车进来,门口一条吐着舌头的大黑狗原本趴在门槛边,马站了起来,做出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狂吠起来。
沙正阳只是一个简单的下蹲拣石块的动作,立即让这头黑狗瞬间窜出十几步外,只是狂吠声更大了,看样子也是经验老到。
沙正阳推车进了双扇铁签子门,打量了一下,泥地院坝,一横一竖两排平房,大概有七八间,只有两间办公室是开着门,其他几间都是关门闭户,一副萧条破落的模样。
不过院子里地面倒是整洁干净,用混凝土简单的打了一遍,在太阳暴晒下散发出灼热的威力,透露出九十年代初一种乡村基层组织特有的萧索感。
“高书记,高书记,高书记在么?”沙正阳把凤凰自行车往边一架,扯起嗓子吼了起来。
来乡村里不能腼腆拘束,这也是前世沙正阳在西水镇时和乡村干部打交道时得出的经验,绉绉的,反而会让人看不起不说,也很难拉近双方的关系。
“谁啊?”间一间办公室传出了声音来,有些干涩。
来之前,沙正阳也了解了一下红旗村的干部构成情况。
村支部书记高长松,一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员,身至今还有弹片,在红旗村有着说一不二的威信。
村主任宁桂才,据说身体一直不太好,有肾炎,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养病。
村书,也是村会计谢子和,还有村民兵连长兼治保主任,同时也是村团支部书记高柏山,也是高长松的大儿子,当兵退伍回来的,另外是村妇女主任宁月婵兼村出纳。
在红旗村,高、宁、谢都是大姓,其高姓人数最多,高姓几乎要占到全村六百多户的接近一百二十户,大概在五分之一弱的模样,而宁姓和谢姓也都是四五十户,也是说三姓几乎要占到全村户数三分之一左右。
像村干部高长松、高柏山都是高姓,宁月婵虽然是宁姓,但却嫁了高姓人,而宁桂才和谢子和则分属两姓,这也是农村一个相当常见的现象。
宁桂才一般不在村,而这个声音听起来起码也是四十岁以了,高柏山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所以沙正阳估计这也应该是红旗村村书谢子和。
“谢书?”沙正阳把自行车架好,走到办公室门口,一个正在伏案写着什么的干瘦年人抬起头来,鼻梁一副眼镜腿还裹着白色医用胶布的眼镜,让对方眼睛显得更小。
老旧的办公桌,桌子腿似乎还垫着半匹砖,桌子摆着一个电话,但电话被一个木盒装着,拨号的一边被木板遮盖着,一个小合页的挂锁证明着这玩意儿的精贵。
银台县是一年前才开始从原来老式的摇把子电话改程控电话的,一台程控电话安装价格高,最初一批接近万元,半年后才下跌了两千,但也高达六千多元,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两三年的收入,别说一般人,是一般的单位都安装不起。
“你是……?”年人有些疑惑。
“谢书,我是镇新来的沙正阳,郭书记安排我也挂点红旗村,所以我下午过来联系一下,高书记不在?”沙正阳走进办公室,顺手把包里的红梅烟拿出来,抖出一支,地给对方。
虽然才来了一天,一包红梅已经见底,还剩下两三支,不过沙正阳也是早有准备,带了两包烟,要确保自己来南渡之后最初这段时间里用红梅烟这种润滑剂迅速消除陌生感。
“噢,沙秘书啊,午才听到高书记说咱们镇又新来一个大学生,说镇安排挂点咱们红旗村,没想到沙秘书下午来村里了,来,来坐。”
干瘦年男子立即站起身来,变得格外热情,一边招呼,一边去旁边的木柜子里拿出一个搪瓷缸子,还有一包花茶,很积极的替沙正阳泡茶。
沙正阳本欲自己来,但被年男子制止,非要替他泡茶,沙正阳也只能双手接过。
开水瓶里的水不太烫了,茶叶沫子浮在表面,年男子有些尴尬,连忙表示要去烧壶水,沙正阳赶紧劝说住了,说水不烫正好喝。
年男子果然是村书谢子和,当沙正阳问及村支书高长松时,谢子和脸也露出尴尬的表情,迟疑了一下才道:“高书记又去酒厂了。”
酒厂?沙正阳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指红旗酒厂。
虽然这酒厂叫红旗酒厂,但实际这是南渡镇的酒厂。
这家酒厂始建于清朝道光年间,后来在光绪年间一度兴盛,在民国年间定名为东升烧酒坊,解放后,这家酒厂也存活了几年,1958年停产,后来又在1964年后复产,但是规模却小了许多,只能勉勉强强存活下来。
在八十年代期也曾经红火了几年,但在87年后在市场竞争之下迅速衰败下来,88年末,红旗酒厂开始入不敷出,运转困难,拖到去年,再也无法维持,轰然倒闭。
而这家乡办酒厂因为欠红旗村和隔壁的东方村部分征地费用以及多年租用土地的费用,镇索性把这家酒厂折抵给了红旗村和东方村集体,其红旗村占五成,东方村占三成。
而因为涉及到还欠外边债务接近六十万元,镇想要退给厂里,但红旗酒厂根本无力支撑,最后双方争执不下,最终南渡乡工业公司承担了这笔债务,但是占了两成股份,成为镇与两个村的联办企业。
虽然成为镇和两个村联办企业,但是红旗酒厂实际已经彻底关门,除了一些厂房、仓库和酒窖等固定资产外,还欠外边为酒厂提供粮食的多家私人和集体欠款接近六十万元。
折算下来,这家酒厂其实已然有点儿资不抵债的味道。
当初红旗村和东方村也不愿意接受这家酒厂,希望镇能把酒厂收回去,而把租用的土地款支付,但遭到了镇的拒绝,理由红旗酒厂是独立法人,只是属于镇工业公司,和镇财政没有直接关系。
胳膊也拗不过大腿,镇甚至还专门把这家酒厂重新行了工商登记,变更为镇与两村联办企业,而管理以红旗村和东方村为主,镇基本不插手了。
这个酒厂也成了红旗村和东方村的一大心病,征地款和租地款不但没有拿回来,而且还背了这样一个包袱,外边还欠着几十万欠款。
虽说会由镇工业公司承担,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谁知道哪天镇会不会赖账?
这种事情摊,谁都会心里不顺气。
也难怪高长松对南渡镇丨党丨委政府一肚子气,连郭业山到村来,都会被高长松挤兑一番,这也是沙正阳午在食堂吃饭时听得刘家国私下里说的。
“谢书,酒厂在什么地方?干脆我直接过去找高书记。”
沙正阳有些印象,这家酒厂前世也还会起起落落,先后被多个承包人承包,九八年九九年曾经有过兴旺的气象,但是迅疾又落了下来,一直到2008年,这家酒厂因为资不抵债,最终被法院司法拍卖,几度流拍,后来终于有人接盘,也是看了酒厂的土地,开发成了一个住宅小区,红旗酒厂最终消失。
日期:2018-03-29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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