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峤儿就不听了。”鹿峤抬起手,摸了摸江涯的耳朵。
掷地有声的童音,让窗边的阿木博士微微一笑。密密织就的床帘外,冬阳正好,叫人舒服的想跟猫咪似的伸个懒腰。
柳欣慧看看窗边懒洋洋的男人,又看看穿着白大褂醉醺醺的医生,露出一丝笑意,这种出乎意料的平静,连她自己都很惊讶,似乎毁容也不算什么了……
“让她听吧……”柳欣慧望着天花板,道:“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日本东京的某座院落。
年轻漂亮的女人皱紧了双眉,坐在她对面的老妇人拿出了一堆照片。
“鹿小姐,到这一步,我老婆子欠你的,也该还清了……”说罢,竟不等对方说话,便走出屋外,消失了身影。
——
“五年前,我到日本留学,在京都旅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
“你是中国的留学生?”寿司店暗黄的灯光下,男孩子顶着柔软的西瓜太郎发型,看上去温和乖巧,有些傻气。
西瓜太郎君名叫桃城平次,是大阪的大学生,因为外表不算优秀,所以很少跟女孩子接触……唯独一个柳欣慧,因为独在他乡,异常沉默,是以有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七日的日本游,沿着樱花线,从南向北,两个人渐渐地打开了心扉。互相倾慕这种事,从来不局限于外表,西瓜太郎是个温柔而且有才华的男孩子。于是,爱情的产生,需要的仅仅是不经意之间的一些皮肤接触。
——
“旅行结束,我们短暂地分开了,但是彼此之间,信件往来并没有中断……直到四年前的冬天,我忽然没了他的消息。等待和寻找都没有结果,我去到大阪,他的家人,也在夜以继日地寻找。就在这时候,我的一个同学告诉我,他好像在丰岛附近看见过桃城。丰岛,最有名的就是池袋,疯狂的不夜城。”
“我拿着他的照片,询问每一个路过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反而被盯上了。小混混们扑过来要带我走,我一个人根本反抗不过……”
——
彼时的柳欣慧,手无缚鸡之力,什么也做不了。挣扎之间,几个大汉的议论让她知道,是西瓜太郎的无意之举破坏掉了某个大人物的一笔交易,所以他便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西瓜太郎死了。
听到这消息的瞬间,身体上的折磨仿佛忽然消失了,少女睁大黑漆漆的双眸,死死盯住自己身上的男人……
——
“我什么也做不了,也逃不掉,每一天,过着连**也不如的生活……直到,我遇到了夫人。”
柳欣慧第一次遇见鹿轻言的时候,她们的处境并没有太大不同,都是陌生国度陌生人的身下客……但是,这个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少女,显然目的明确,手段惊人。
她抽着刚刚流行起来的细长香烟,烟雾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气,晕染得眉眼满是风情。黑色的衬衫,宽松随意,松松挽起的头发,垂落脖颈,不经意间就诱惑了人的灵魂。只有裸露的小腿,修长笔直,有几个深浅不一的吻痕……
“你是中国人?”鹿轻言的日语非常熟练,似乎说了很多年了,听起来跟日本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有点福井的方言口音。
“嗯……”柳欣慧并没有认出眼前的女人与她来自同一个国度。。
“别这么灰心嘛,这世上多的是人比你惨……”年轻的姑娘掸掸烟灰,将一缕不听话的头发重新挂到耳后:“你要是想走,我还是可以稍微帮帮忙的。”
满身伤口的柳欣慧,眼睛亮了亮,却又像像狂风中的一根火柴,渐渐暗下去:“走去哪里,活着干什么?”
“当然是,报仇啊……”美丽的姑娘扔掉手中得香烟头,狠狠踩了几下。
——
“我受了太多折磨,心中已毫无生气,彼时想的,不过一死了之……然而夫人却拦住了我。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那些折磨我的男人,就不见了。”
“她杀了他们?”马尔斯好奇。
柳欣慧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和夫人,没有那么深的情谊,不值得她为我杀人。她只是把我带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告诉我应该怎么……报仇。”
“她教你功夫?”
“不,她带我见了一个人,是一个精明爽利的老太太,夫人喊她——金师傅。”
——
在鹿轻言的斡旋之下,几个**柳欣慧的人被派到了别的地方,闲言碎语没有了,小头目也终于相信柳欣慧和那个偷听到他们老大秘密的人,不是一伙的,至少,她什么也不知道。
一周后,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支零破碎的年轻姑娘,终于回到自己的宿舍只是,每一次她闭上眼睛,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夜夜不能成眠,颤抖到一身冷汗。辗转反侧中,她想起了那间屋子里的老太太,想起在她要走的时候,老太太没有拦,只说:“需要的时候,就继续回来。”
西瓜太郎死了,自己毁了,这条命,除却报仇,已经别无他求。
重新出现在金师傅门前的柳欣慧,变得沉默,冷静,仿佛行尸走肉。对于她一个弱女子来说,想要杀了那几个不知去向的男人,大概比登天还难,但是无所谓,她多的是青春和美貌可以消耗。
金艳河,曾经艳冠北朝鲜的金师傅,指点功夫之间,多多少少也教给了柳欣慧怎样藏住自己的脸,活在这吃人的世界。
——
“对于我来说,很多东西并不用学得那么精深,我只想报仇,而并不想成为一个杀手。金师傅很厉害,从她开始教导我,直到我杀死第一个人,只过去了三个月。而也就是这三个月,夫人踩着她的小头目,见到了传说中的老大,完成了她在日本计划的第一步……我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但是他似乎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厉害。因为当半年后,我杀死另外两个人的时候,他也死在了夫人的手里……”
“那个老大叫什么?”木阿吉摸着下巴,好像想起一些事情。
“西谷……”
“西谷次郎。”阿木博士抢先说出了这个名字:“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西谷大当家,竟然是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只有江涯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是靠什么,半晌,他忽然转头看向鹿峤:“峤儿,你还要听吗……”
鹿峤木然地睁着眼睛,看着床上的女人,仿佛并不认识她。她没有回答江涯的问题,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换了换坐姿,盘起腿来。
屋内越发安静,只剩下柳欣慧平静得犹如玻璃般容易破碎的声音。
“西谷次郎的死,成就了夫人进入天草家的可能……我不知道她策划了多久,只知道,她这一生,一直都在为此而活。她所有的痛苦、欢乐、希望、冷漠,都铸就在天草家的未来。”柳欣慧看向江涯,一字一顿:“一年前,当我离开东京的时候,她已经是天草家的少夫人了……”
江涯轻轻嗤笑一声:“破坏掉天草与西谷的交易,吃掉天草家在池袋的心腹大患……她理所当然会得到天草红的注目。你那个小男朋友,恐怕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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