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灰蛇,十年磨一剑,杀死了日本黑道大佬藤田家康,可事实到底如何,知道的人并不多。因为当他动手的那一天,他还不到六岁……除了江涯和毛小天以及当年的亲历者,没有人知道,他如何以六岁的稚龄杀死了一位黑道的领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快要不记得当年的情形了。
所谓的母亲,并不是那所谓父亲的妻子,只是某一天从女体盛宴会上带回的少女,纤细小巧,精致玲珑。那女人有过很多男人,从父亲,到大哥,到爷爷……然后有了他。他是个有着灰色眼睛的怪物,大家都不喜欢他,他只知道自己有个人尽可夫的母亲,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哪一个。
直到他越长越好看,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于是便被带到了爷爷的房中。那是个很威武的长者,五六十岁的模样,身量在日本中算是很高的了。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只知道母亲疯狂地拍打着卧房的大门,然后被两个刺着夜叉的男人带了出去。
“慢着……”爷爷咽下口中的寿司,慢条斯理道:“将她放进来,人多热闹。”
摔进卧房的母亲浑身是伤,只有一张脸,依旧俏生生的,惨白。
“大人,请您放过我的孩子吧,二十三郎也是藤田家的子孙呐。”
灰蛇年幼,但是他知道,自己就是母亲口中的二十三郎。
威武的老大人拎起瘦弱的母亲,又拎起小小的自己,扔到床垫上,走到角落,挑选起精致的皮鞭。
母亲颤抖着,紧紧地抱着自己:“妈妈不能再保护你,你要活着,把这藤田家的男人,赶尽杀绝。”她小小的身子用尽全力拥抱着自己,瞳孔里充溢着绝望的黑夜。
拥挤的怀抱里,小小的二十三郎被塞进了一根细细的刀刺。
那一天,带着倒刺的皮鞭刺透了小巧女人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殷红的鲜血随着鞭子的挥动,落在了二十三郎的脸上。二十三郎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爷爷,他一步步走近自己,怜爱地将自己抱起,他说:“二十三郎,不要害怕,爷爷会对你好。”
夜雨潇潇,打落在门外的台阶上,藤田家最肮脏的房间里,血流成河。藤田家康不再有一句说话的机会,便被锋利的刀刺刺穿了喉咙。卧榻上挣扎的女人松了一口气,看着站立的二十三郎,微微一笑,她嘶哑着声音:“快跑……”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
灰蛇抬头看看夜幕,觉得这东城天气,真是变化无常。
街上的流浪汉大骂一声:“这操蛋的天气……”便躲进屋子。
刚才还人头攒动的街面,顷刻间冷清不少,就像十年前,那夜大雨的池袋,他在街头躲躲藏藏,无处可去。
三天后,东城国立终于在丨警丨察的协助下排除了各项可能存在的危险,学生们怨声载道地复课。
鹿峤看着教室上首讲课的陌生男人,开始走神。她跟柳欣慧相处,其实也才三个多月,可是心中却有不同的感情。大约是因为这是除了煮水婆之后,她接触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年女性,那种特有的柔软与温和,是江涯和染青身上所没有的,有些像是……母亲。
这是个对于鹿峤来说很陌生的词汇,她从来没有问过任何人“我爹妈呢”或者“我有没有爹妈”,似乎对于自己家庭环境的构造没有任何疑问。直到柳欣慧的出现,让鹿峤的心里,升起一丝小小的企盼——我的妈妈,也会是这样一个女人吗?她没有想过父亲的问题,因为从她有记忆之后,江涯便一直在她的身边,完全充当了一个赚钱养家的父亲角色……于是,鹿峤的人生中,缺少的只是一个拥有完全人格与能力的女性。柳欣慧的出现,恰到好处的弥补了这一点,让她短暂的人生中多了一些暖色调,而如今,这个人不见了。
是什么人带走了她?她现在还活着吗?安不安全?有没有饭吃?这些问题无数次循环在鹿峤的小脑瓜,让她的思维犹如脱缰的野马,难以控制。
午饭索然无味,鹿峤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英文基础指导,南嘉寺很讲义气地把她吃不掉的东西塞进了肚子。小男孩人有着警犬一样的敏感,猛一抬头间,只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由得环顾自周,却未见陌生人,心头涌上一股疑云——柳老师被绑架而至今未归的事情,让许多小朋友后怕,甚至干脆换了幼儿园。南家家境一般,没有这个能力,他只能继续待在这里,于是整个人都有些绷得紧紧的。幸而身边还有个淡定萝莉,否则刚才一瞬便要大惊小怪起来。饶是如此,他还是拍拍鹿峤的肩膀:
“小鹿,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鹿峤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没有。”
“哦,大概是我的错觉。”
鹿峤当然知道附近有人,从她走进教室的第一秒开始,便有一道目光始终跟进着她的行动。只是,她不知道这是哪一方的人,对方究竟有意露出痕迹还是无意。若是有意,那他应该是江涯的人,她隐约能够感觉到,她的江叔叔,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几天,叔叔见了很多人,其中甚至包括丨警丨察,言谈间多次提起老师的事情,于是作为家长,他很有可能派了人到学校来保护自己和染青——虽然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觉的鹿峤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保护。但对方若是无意中露了痕迹,那便说明这学校,还有诸多暗流……只是不知道,是跟老师有关,还是冲着别人而来。
在一个四五岁的头脑中,能有如此的推算,已经可以算是惊为天人了。只是,鹿峤到底还是猜错了一半。
附近看着她的,其实有三个人。
从今早她和染青一同走出福安街开始,便有一道人影始终跟随。黑色的连帽衫少年,灰色的眼睛上架了一副银色边框的眼睛,眉毛稍稍做了修饰,五官变得平淡了很多。
灰蛇始终隐藏着踪迹,别问为什么他能够做到,因为他是灰蛇。
直到进了学校,在感受到这里的第一缕空气开始,少年便开始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兴奋——他能够感受到,这里,有两个很有意思的人。
午饭一小时后,是幼儿园例行的午睡时间,绑架案的余波,让孩子们都不敢太兴奋,鹿峤裹着厚厚的小棉被,看窗外阴森森的天空。树枝干搓搓的,一片叶子也没有,她想,冬天的东城,如此缺乏生机。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午后,东城国立的师生如往常一样进入睡眠,窗外,却是风云涌动。
雨,落了下来,打在尖锐的松针上。
走出厨房的金师傅,捞起腰间的围裙,认真擦拭着手上的油渍。风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让她在后巷停下了脚步。她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里有一点伤口,是切菜时留下的……她有太多年不在这条道上走,于是连刀也用的生疏了吗?
“杀手这种东西,一辈子没有养老的时间。”金艳河想起了老师的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为什么不出来呢,难道还怕我这个老东西么?”
楼上传来一声嗤笑,一个沙哑的嗓音传来;“我只是没有想到当年艳冠北朝鲜的金师傅,如今也老成了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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