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的另一处地界里,柳欣慧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除了脖颈间有点小伤痕,倒也没有遭受什么虐待。
黑暗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惊心。她抬起头,尽力朝后方看去……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人,竟然穿着丨警丨察的制服。
少年的身量不矮,略微瘦削了些,却也不显得弱不禁风,白皙的皮肤上有青青的胡茬,不过十**岁的模样。这,正是当她被擒住时从她办公室里走出的年轻人。
“你跟鹿轻言,哦,不,应该说天草家少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柳欣慧心头一冷,咬牙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到是没什么关系,我对她也没什么兴趣,只希望她走得越远越好……不过么,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想要知道知道她的近况……”
“夫人自然是过得很好的。”
“她过得好不好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或者说我只是很好奇,她为什么安排你回国做了个那么普通的幼儿园老师?按理来说,你也是东京大学的高材生,整天装成一个白痴女,难道很有意思么?”少年慢慢走近椅子上头发凌乱的女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脖颈间的一点血迹。
“不是夫人派我回国,是我自己想要回国。我在日本受了很多苦,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当个幼儿园老师。”
少年叹了口气:“哦——原来如此——"又摇摇头:“你觉得我会相信?”他忽然换了种语气,仿佛变了个人,蹲下身来,墨一样漆黑的眼睛里,毫无生气。
他想起四年多以前离开的那个女人,每一天都用视死如归的精神对待着这世界,不抱一点希望。于是他至今不明白,那个女人,接近自己,接近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很美,也很有才华,甚至身手绝佳,无论怎样,她都能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很精彩。可是她却偏偏要选一条恶心极了的路,走到黑。
“天草夫人……如果不是我的朋友参加了一场宴会,我可能还不知道,她已经成了日本名门的太太。那女人,很恶心的,你为什么要帮她?”
少年一把抓起柳欣慧齐肩的长发,直挠到头皮,低低地亲昵地凑到她的耳边,语气柔和:“说,你为什么要在幼儿园?”
“呸,变态。”柳老师奋力直起身子,吐出一口唾沫。
只可惜,对方让得快,这口水,最终还是落到了地上。
居高临下的,讽刺的肯定句清晰传来,落到柳欣慧的耳朵里,是透心的凉:“那孩子,是叫鹿峤吧……”
月上中天,丨警丨察局还在加班。
柳欣慧的案子,倒不算重大,但是却很紧急。一方面众多家长和校领导盯着,舆论愈演愈烈,另一方面她的失踪实在离奇,有什么人会和一个幼儿园老师过不去,还能从到处都是人的学校里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东城是一个很大的地界,且为这一个人,也不可能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柳父柳母早已等在丨警丨察局,心中无比焦虑。刚从福安街回来的蒋天行换上警服,看看镜子中自己苍白的脸,叹了口气——今天又要熬夜了。
90年代的东城,监控系统还十分不完善,幸而出事的地方是学校,附近人流密集,到是有几个眼睛。需要查看的时间也不多,只有从中午开始吃饭到午睡前的一个半小时,可惜如今的电脑技术组只有蒋天行并另一个实习丨警丨察,人手很是欠缺,这样一来,等看完所有的带子,天也快亮了。
监控录像中没有出现任何的可疑人物,蒋天行有些懊丧地揉了揉脖子,正想关机,旁边实习生“唰”一下按了暂停。
“怎么了?”
“呃,我……好像看到点什么?”
“看到什么?”
将最后一卷带子倒回去一点点,两人就看见一个年轻的丨警丨察,微微侧过的面庞,青涩无比,显然还不满20岁……
“这人,是我们的人吗?”
由于老师的失踪,幼儿园内安全隐患尚未排除,整个东城国立学校都放了大假。
江涯坐在书房的电脑前,看着蒋天行凌晨发送过来的图片,酒杯里晃动着圆圆的冰块,是小孩子喜欢的小猪形状。此刻尚未天光大亮,染青和鹿峤也还没有起床,颇见分量的台式电脑,跳动着绿光,只有一个符号,在暗网幽幽的亮了起来——这是一个少见的来自于中国的组织,代号黄金22.
年轻的丨警丨察头像闪烁在悬赏榜单,价格不算高,只是一个足够找人的价位。然而还不到半小时,电话铃便蹦了起来。
“你又想干什么?”
对面传来的声音已然不年轻了,厚重沉稳,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像是一个看着晚辈胡闹的长者。
“没想干什么,找个人。”
“把单子撤了吧……这人,我知道是谁。”欧阳牧捏着眉心,看向窗外。他所在的地方还是霓虹闪烁,摩天的大楼下,各种车辆流光溢彩,漂亮的女人们艳光四射。
“怎么,又是跟你们国际刑警有业务往来的人?”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们想的那么坏……”欧阳牧气急败坏:“我们跟他没有往来,但是他的父亲,是我们在中国最重要的交流人之一,你不能动他——这小子是原家杰唯一的儿子,原川。”
书房安静极了,只有电脑的一点光不安分地跳动着,似乎落一根针都很刺耳。喝光杯中的酒,江涯微微一笑,干脆利落地地挂了电话。
听筒里一阵“嘟嘟——”欧阳牧跳脚:“这群小王八蛋,天天要人擦屁股。”
“原家杰?他动柳欣慧干什么?”加班一夜之后的蒋天行来到福安街蹭饭,此刻正吃得满嘴流油:“那么大个黑道头领,整个华东都是他的势力,干嘛跟个幼儿园老师过不去。”
“还不清楚……但是我估计,这件事原家杰未必知情,有可能是那个原川自做主。”
“原川也算是华东的太子爷了,从他成年之后,早就没了那种年少轻狂的样子,怎么忽然又发疯?”
“他以前发过疯?”江涯感觉自己似乎 摸到了什么头绪。
“你向来是独行侠,这些事情可能没听说。那得是五六年前了,”蒋天行擦擦嘴,倒了杯豆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弄死了好几个女孩子,还有两个从阿提望买来的男孩子,不过原家杰出面压了压,整件事情还没等掀起波澜,就没了水花。”
“那……这几年,原家和日本方面的来往多么。”
蒋天行摇头:“两三年前还有不少来往,这两年,国家打击黑势力的手段忽然强硬起来,原家势力也收缩了不少,华北地区的人基本上都收了回来,所以跟日本基本也没有联系了。”
江涯没再说话,沉默地上了楼。房间里,鹿峤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柳欣慧放在教室的言情小说,很显然,许多莫名的情节都不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内。她走神儿得厉害,连门口江涯站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做完一道几何题的染青从题海中抬起头,忧心忡忡的模样让他那张胖脸显得有些可笑。
时针指向十点,江涯看看钟,又看看书房,他知道,另一个半球的坏蛋们即将开始忙碌起来。他走向电脑,取消了几个小时前设下的单子,然后向着与中国近在咫尺的国家,发出了一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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