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高——我和外国人在重庆做增高手术的那些事》
第39节

作者: 陈长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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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5-25 16:21:07
  令人十分沮丧的是,我刚要重新开始向上攀爬,这个梦居然就戛然而止了。
  过了这个公司朝前走十几米,往右拐,继续走二十几米,在马路的右侧有个长方形的大空地,空地边上并排着好几家职业介绍所,其中一家介绍所在帮一家待遇很好的大型公司招人。空地上,一个红色的半圆形的很高大的充气拱门在鼓风机的源源不断的喷气之下,既神气又雄壮的挺立在职业介绍所的门口,好像它不是一个普通的充气拱门,而是一扇可以轻松改变很多人命运的龙门,拱门上面粘贴着一行大字:厦门PCK公司现场招聘会。拱门的下面,赫然排列着两条人数多达七、八百人的长龙,长龙里密密匝匝的非常年轻的面孔一张挨着一张。

  那天风刮得挺大,但一点都不冷。在厦门住好几年了,心里一直有个挥之不去的遗憾,我觉得厦门没有冬天,一点都不冷。我去过很多的城市。我喜欢四季分明的城市。是春天就要发芽,是夏天就要吃冰,是秋天就要落叶,是冬天就要下雪。厦门的气候像是一只体型庞大却胆小怕冷的巨鸟,到了秋天的边缘它就调转头,急切切的往回飞走了,它没有任何勇气跨越秋与冬的界线。所以啊!遗憾啊!厦门少了一个季节,少了冬季。一定要说有冬季,那也只是被拉长变形的秋季。在我的感觉里,厦门的气候年年都是春、夏、秋三个季节这样反复的循环,每年秋天,我都会产生一种习惯性的疲劳,是漫长的秋季带给我的一种心理疲劳。想让厦门这样美丽宜居的城市变得四季分明,那分明是我的一厢情愿。太多的人喜欢并定居厦门,就是因为厦门没有冬天,或者说有冬天但一点都不冷。

  我要去哪儿?我已经二十九岁了,我要去重庆。我要发芽,我还想长高。
  过了职业介绍所,再走十几米,到了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这里来往的车辆密集,容易打车。几分钟后,我上了一辆黄白相间的士,我对司机说,去火车站。
  几天前,我很顺利的买到了一张厦门到重庆的火车硬卧票。那时候,没有动车,只能坐绿皮火车,从厦门到重庆要四十四个小时,将近两天两夜。不是买不起飞机票,如果时间不赶,如果可以买到硬卧票,我还是更喜欢坐火车。喜欢听火车奔跑时发出的“哐哐哐哐、哐哐哐哐”的声音,喜欢看车窗外无数的风景,喜欢跟着火车去旅行的那种感觉。
  上火车之前,我到厦门火车站旁边的肯德基店里买吃的。坐火车搭配肯德基的食物是我的一个传统。只要坐火车,我都要买一些汉堡和鸡翅带上车。一是确实喜欢吃肯德基,二是觉得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我买了三个汉堡和十个鸡翅。
  日期:2017-05-25 16:21:35
  火车原定5点31分出发,结果晚了三分钟火车才开动。我买的是下铺的票,上车不久我就饿了,吃掉了一个汉堡和四个鸡翅。汉堡和鸡翅趁热吃的话,确实很美味的。

  车厢里的旅客,或聊天,或打牌,或看杂志,或发呆,有动有静,气氛和谐。车上其他的旅客我没太注意,睡在我对面中铺和上铺的两个年轻的女孩却挺吸引我。两个女孩也是四川人,她们一个坐在过道的车窗边,一个坐在我对面的铺位上。她们和身边的几个四川老乡聊天,聊天的话我听得懂。睡中铺的女孩是睡上铺的女孩的表妹,两人都在厦门的同一家公司工作,要一起赶回去四川广安的老家喝喜酒。火车开到重庆要经过很多城市,在要经过的所有城市中,广安这个小城市比较特别一些,它既是伟人***的家乡,也是到达重庆前的最后一站。

  睡中铺的表妹很漂亮,比她表姐漂亮多了。
  漂亮女孩和坐在她对面的妇女聊得挺投入,那个妇女在厦门同安一家工厂工作,收入比较低,有许多的不顺心和不如意,她把漂亮女孩当成是知心小妹妹,对她诉苦,向她倾述。漂亮的表妹耐心听着,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时而给出一些好的建议。我半躺在铺位上,十分自在的观察着漂亮女孩。漂亮女孩穿着墨绿色的羊毛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脚上穿一双灰色的运动鞋。她有一头不长不短黑色的直发。有人近距离的观察她,她必定是知道的,漂亮女孩抽空扭头轻柔的扫了我一眼,从她一闪而过的表情中,我倒是捕捉到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友善。

  日期:2017-05-25 16:22:01
  我停止了观察漂亮女孩,开始进入我的阅读时间。从铺位上的背包里把一本书翻找出来,我带了一本作家余华的书——《在细雨中呼喊》。我把铺位上的被子搬到靠走道的这一侧,头枕着被子,侧弯着身体,捧书阅读。我的视力好,车厢里的灯光足够我看书的。余华的作品,引力强大,甫一靠近,心神就迷进去了……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火车尽心尽责的向前奔跑。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车厢里的灯光突然灭了,黑暗像渔夫撒渔网一样瞬间撒了下来。

  很快的,车厢里大部分旅客已经各就各位,把他们的身体码放在火车的铺位上。还有一些旅客在说话,就像鱼在水里吐泡泡,等到他们把嘴里最后一批泡泡都吐完了,他们就睡着了。十点钟对我来说太早了,我的“夜生活”刚开始。穿好鞋,准备去尿尿。坐火车,最怕的事就是上卫生间方便,很多乘客太不讲卫生,我很无奈。每次我都小心翼翼的推开卫生间的门,一旦发现不对劲,我转身就逃。很多时候,为了找一个视觉和气味都比较令人满意的方便之地,我要辛苦奔波,来回好几个车厢。找到比较满意的地方,身体里的液体才会顺畅的倾泻出来。这一次,运气不错,就在我这节车厢配属的卫生间里畅快的排空了身体里的液体。

  回到车厢,坐在走道边上的椅子上看窗外的夜景。在我前面,有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也坐在窗户旁边。过了十几分钟,椅子“砰”的一声弹起,那个男人起身爬上了他的铺位。剩我一个人,独坐窗边。
  日期:2017-05-25 16:22:31
  火车在福建的大地上奔跑。福建多山,要是白天,车窗外一定是绿意延绵、青山无尽的赏心悦目的景象。但在夜里,所有很绿很美的山都披着黑衣服。即便这样,我也想看看它们,我把鼻子顶着车窗,睁大眼睛,努力察看山的形体,只能看见那些山很黑的轮廓,视线随着那些黑色轮廓起起伏伏,也是一种乐趣。除了山,“风景”还有很多,有寂静黑暗的山村,有明暗交错的小镇,有独处于半山上的孤灯微照的小房子,还有一些有名无实孤苦落寞的小站……

  车厢里越来越安静。车厢里有那么多安静的人,有那么多睡着的人。我和火车都很清醒,我甚至比火车更清醒。
  仅一窗之隔,我十分舒适稳妥的坐在车里,而风却在窗外,它们无法安宁,它们呼呼呼哗哗哗的从火车身边猛烈地扑过去,没头没脑奋不顾身的扑向幽暗无尽的虚空……人的往事会像车外的风那样猛烈地扑向幽暗无尽的虚空吗?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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