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梦》
第5节

作者: 弘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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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锁不太乐意,可是这又不是啥非分的要求,金梦唤竹叶的时候就是闹的明房。他回头看看秀娥,此时秀娥的凤冠摘了,大红绣花袄也脱了,贴身小袄的扣子都拽掉了,头发也散了,她用手掩住袄襟,缩在墙角里,很害怕的样子怪可怜的。因为闹明房就是当着众人干那事情,新媳妇身上是啥样样,汉子上去是咋回事,只消一夜的工夫就传遍了全村,哪个新媳妇愿意闹明房呀?有那性子烈的的媳妇情愿撕破脸皮,狠骂一顿提这建议的人,豁出去日后见面不说话,也不愿意闹明房。但是男人万万不能恼,不管来闹房的人提出啥要求,男人也不能恼,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说来这规矩也不是没有道理,老年间娃成亲早,一般都是十三四岁,早的还有十一岁的,娶媳妇到底是咋回事,根本不晓得。闹明房,就是一群成年男人教给娃娃离开了妈,日后咋和女人过。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古老的原始性教育吧。金梦和竹叶闹明房的时候,竹叶忍不住哼了两声,没想到日后就成了村里人的笑谈,谁见了竹叶也要学着竹叶那声音哼哼几声,气得竹叶干生气没办法。所以,金锁有些为难地看看金梦,又望着狗小,他不情愿闹明房。可狗小却梗着脖子说:“不行!我就要看明房哩!”

  金梦虽然是金锁的兄弟,但是这事情他也插不上嘴。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大伙儿都看着金锁不说话,那意思十分明显,都想看明房,金锁只好无奈地低下了头,这就意味着他同意了。顿时,十几条小伙子也都兴奋得嗷嗷地叫起来。小柱看了新媳妇一眼,顺着墙根走到门口,低着头从屋里跑了出来,不晓得为什麽,今日的明房他不想看。
  日期:2017-04-24 18:32:48
  金锁妈一见小柱要走连忙问:“咋,小柱,咋急地回呢?还早哩嘛。”
  小柱打了一下磕巴,说:“恩------回去迟了,我妈着急哩。”
  金锁妈嗔怪地说:“这个时候正缺人手,人都走了就不红火了,你们都是从小一搭里长大的,你不敢走麽。”
  “时候不早了,我妈还没吃饭哩,我得回呀。”小柱还是坚持要走。

  金锁妈连忙抓了一些点心和其他吃的东西塞给小柱,说:“这娃,还怪孝顺哩。给你妈拿上这些送过去,不就行了麽。真是地,这憨娃。送过去快些回来呀,啊。”小柱出了门,金锁妈立在院里望着西套间,很是放心不下,可又不敢冒然进去,刚才听着金锁的告饶声,就心疼得不行,只是干着急没有办法。眼下好象是不打了,听见里边说是闹明房,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打坏了他的儿子就行。

  此时,金锁大转了一圈回来了,他吹熄手里的马灯,望了一眼西套间,问金锁妈:“人手差不多了吧?”
  “不差啥了,”金锁妈多少有些埋怨地说:“你说你请谁不好,单请个不够数的狗小来,那个混货不把咱娃打出个好歹来。”
  金锁大满不在乎地说:“哪就那麽金贵?哪个汉子家不过这一关。再说,我也根本没有请他,他这号人还用得着人请?屎克郎跟着屁哄哄,哪搭臭他往哪搭拱,谁家唤媳妇能少了他?眼看自家都二十多了,抬不下个媳妇咋过光景?天晓得这小鸡娃子野种,还有这麽大的骚情!”
  “你还不说及早脱了新衣裳,看弄得肮脏了。邋遢人穿上啥好衣裳也利落不了。”金锁妈拍打着金锁大后背上蹭的土,为了给金锁大做这身卡其洋布裤褂,花了一块现洋呢。看见蹭了一身土,金锁妈着实心疼。

  “哎呀,我说你真正是麻烦死啦,婆娘家真正是------咦?咋下雨哩?”金锁大不耐烦地躲开金锁妈,伸出两只手抬头望望天,果然是掉雨点了,他又回头瞅一眼西套间,有些不满地说:“咋才进门子就下雨,哼,这个媳妇八成是命不好------”
  金锁妈可不爱听这话:“汉子家婆婆妈妈的,哪来那些个说道?我累了,我先歇着去呀。”忙活了一天她确实有些累了,金锁妈转身进了堂屋,看看桌上的果盘,又添了些柿饼大枣、点心和油炸馍,摸摸茶壶里还有水,便进了东套间睡觉去了。淘媳妇是年轻人的事,让他们闹去吧。为了给娃娶媳妇,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睡塌实觉了。今日媳妇总算抬回来了,她也就一块石头落了地。
  金锁大坐在院里吃了一袋烟后,也回东套间睡觉去了。
  该闹的花样都闹完了,金锁干啥都是轻车熟路的样子,一点儿笑话也没有,淘媳妇的人们觉得没啥意思,就都没有兴致了,金锁家的院里渐渐静了下来。夜深了,雨开始是稀稀拉拉,后来却越下越大,人们纷纷护着脑袋跑着回家,看人家婆夫俩闹,越看身上越难受,还是赶快回屋和自家婆娘闹去吧。
  近处,不知是谁家的公鸡,已经喔喔地叫起了头遍。
  东套间里,黑暗之中,传出金锁大沉重的喘息声。娃十八唤媳妇,金锁大还是刚刚四十岁的壮汉子,正当年。今日是娃的好日子,金锁大心里也喜欢,娃娃们在那头儿炕上闹了一夜黑,人们走了之后,他就在这头儿炕上也闹开了。
  金锁妈本来已经睡着了,又让金锁大给闹醒了,她压低嗓音问:“忙活了一天,你咋就不累?”金锁大不言语,喘息声更大更急促了。金锁妈累得浑身骨头节疼,身子发软,就由着金锁大变着样法,随便去折腾。给娃娶亲,前前后后忙活了几个月,金锁妈实在是累坏了。金锁大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出了火,身子翻到一边,金锁妈给他盖好被子,不一会儿,他就均匀地打起了酣。
  西套间里别人都走光了,新媳妇秀娥解下大红绣花裙子,脱下紧身小袄,刚刚拔下头上的银簪,转身放在炕柜角上。已经钻进被窝的金锁,探出身子来,一把抱住秀娥,顺势吹熄了窗台上的灯,俩人抱着说起了悄悄话。
  日期:2017-04-24 18:33:16
  窗外的雨仍然稀稀拉拉地下着,有个人影踩着两块砖,悄悄趴在西套间的窗台上,伸着脖子尽力往里看。这个人就是狗小,旁人回屋都有老婆能出火气,他回屋只有冰凉的炕席。他想着大伙儿都走了之后,金锁肯定和这新媳妇还要闹几回的,村里哪个年轻小伙子结婚,头一宿不是要闹上四五回。刚才人太多,虽然闹了一回明房,他没看真,也没听真。眼下屋里黑了,就是看不见,能听见也行,他实在是太爱听那种声音了。他可以一边听,一边想象,一边自己用手搓,旁人洞房花烛夜,全当是自己娶老婆,要不回去能咋?回去也是睡不着。

  屋内的秀娥忽然想起什麽,翻身坐起来说:“脊背打得要紧不?让我看看。”便点燃灯盏照看金锁,只见金锁的后背上青一道紫一道,秀娥心疼地用嘴吹着凉气,小心地给金锁按摩着,揉搓着。金锁趴在枕头上咬着牙恨恨地说:“狗小这个混货,看轮到他狗日的抬媳妇时,我不狠打他个孙子货才怪哩。”村里的小伙子,只有在娶媳妇的时候才能做到打不还手,要是平日金锁早把狗小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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