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喝彩》
第16节

作者: 落叶蓬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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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是个熟人社会,很多事情,没有熟人帮忙真是寸步难行,而一旦有熟人相助,很多原本很费力的事情,却又简单多了。这种国情,基督教国家的人很难理解和适应,以至于对中国产生了许多成见。即便是如孟德斯鸠这样的智者也不例外,他在《论法的精神》一书中曾经对中国人有过非常不严谨不友好的描述,孟德斯鸠的论调在一定程度上给西方人提供了歧视中国人法学依据。时至今日,西方社会依然对中国保持着傲慢与偏见。

  预审科的科长是我的熟人,他今天打电话告诉我,李欢的案子已经移送检察院了。律师办理刑事案件,业界一直都在说会艰难阅卷难,其实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案件流程跟踪难。公丨安丨局侦查终结移送检察院,并没有任何人会通知到辩护律师,检察院审查终结移送法院,同样不会有人通知一下辩护律师。这样很容易造成辩护律师对案件所处流程不清不楚,无法正确开展相应工作。只好采用一个很浪费时间和资源的办法,就是经常性的去有关部门查询案子到没到该部门。有关部门又必须腾出人手接待律师来访。国家的司法资源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科长的一个电话客观上免除了我奔波查询的劳苦,也为国家节约了司法资源,真心希望这种模式能够得到推广。 

  日期:2017-01-24 11:24:38

  于是刻不容缓的到了D市检察院。 
  D市是由一个县及单位发展起来的城市,下面没有设县和区,但她与一般的县级市又有很大的区别,D市很多政府机构是高配的。比如D市的检察院,响当当的厅级单位,下面设三家区检察院,区检察院则是处级单位。这说明什么情况呢?说明李欢的案子一审将会在中级人民法院受理,而中级人民法院是可以有权作出死刑判决的单位!想到这里,心头立刻充满了巨大的压力。
  到了检察院,找到起诉科,交上介绍信,亮明律师证,接待的检察官很快就将卷宗刻录成光碟交给我,整个过程不超过20分钟。不由得感叹科技的力量就是强大,遥想二十年前,我刚开始做律师,那时候,复印机还是很稀缺的设备,我们律师阅卷都是拿笔抄写和摘录的,很多大案要案都是十几本卷宗,其中幸苦可想而知。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放入卷宗光盘,一页一页的仔细观看下去,李欢的作案过程也好似电影镜头一般,一幕幕的在脑中呈现出来。时光飞快,不知不觉,竟错过了午饭时间,于是打了电话叫了外卖,边吃边看。待到全部看完,不禁唏嘘良久,心中叹道,这个案子果然不该接啊。
  日期:2017-01-24 11:25:30
  我到达王通公司的时候,王通还在外面谈他的生意。于是我便借着等他的时间,在王通的公司四处看了一下。王通经营的是一家模具钢专卖的公司,D市以制造业闻名世界,对模具钢的需求非常大,王通为人世故,这几年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在王通公司转悠了几圈,见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钢材,才知道原来钢材里面也有很大的学问。本想在车间里多看看多问问,王通的电话打来,说他已经回到公司,正在办公室等我。我回到王通办公室,看到王通气息未定,显然是急急忙忙刚刚赶回来的。但王通心里虽然着急,脸上却并不显露半点焦虑之色,依然气度沉稳的在茶桌边上泡着功夫茶。见我进来,连声说道:“来来来,师父,试一下我这里的95年普洱。”我依言就坐,心想,这王通倒是不简单,这番言行称得上举重若轻四字。只是王通泡茶的技艺实在差劲,不仅泡茶的姿势不雅,所泡的茶味道也不好。这上等的普洱,尽然被王通泡出了一股烂木头的味道。口中含了一口王通泡的茶,难以下咽,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心想若是红线在这里就好了。但又立即想到,即便红线在此,只怕不肯为我们泡茶的。K歌那天我曾答应带她去看东江夜景,却因家里领导打电话来要我早回,任凭红线如何央求,我果断答应领导即刻回家,红线为此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日期:2017-01-24 11:25:50
  “是不是在想红线?”王通的问话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心中奇到:难道王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也能看出来?
  “为人师者,不打诳语,确实,只因你泡茶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比红线差得太远了!”
  “要不我打个电话给茶庄老板,我买钟,让红线过来?”说着,王通对我淫淫一笑。
  我当然明白这个猥琐男的意思,只是这家伙明明心里着急想知道李欢案件的情况,却有意顾左右而言他,这份沉稳未免过头了些。既然山不过来,我便过去。于是我说道:“我可没心情和你撩妹子,我是来和你谈案子的。”

  其实王通等我这句话等得很幸苦了,顺势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情况不妙啊!我刚刚看完卷宗,觉得事态严重,所以特意来和你通报一下。”
  王通看着我严肃的表情,立刻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收起了刚才不正经的样子,紧张的问道:“怎样,李欢真的敢杀人?”
  我并不说话,只是用看着王通缓缓的点了点头,我觉得这种表达方式比语言更郑重。

  “不可能,怎么可能?李欢这孩子,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王通有些自言自语的说。
  日期:2017-01-24 11:26:09
  “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从卷宗中的证据来看,李欢确实是杀了人了?”
  “会不会搞错了?”王通依然不死心。
  “任何可能性都有,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哪里有错误。最起码,李欢原来不承认他到过福威旅店,但是卷宗的证据显示,李欢于案发当日是到过这家旅店的,旅店前台的监控拍到了李欢。这个问题,李欢没有告诉过我,他在撒谎。”
  王通没有说话,默默地喝了一口散发着腐烂木头味道的95年普洱。
  于是我接着说:“这个情况,你要更李欢的父母说一下,让他们有所了解。”
  “彭律师,能不能给我看一下卷宗?”王通忽然问道。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一阵踌躇之后,我决定从卷宗中挑选一部分不违反纪律的证据给王通参阅。王通也是法律科班出身,懂得规矩,并不向我索要其他材料,只认真观看我给他的材料。看完之后,亦是觉得心灰意冷,叹了口气问到:“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目前,这些都是检方的证据,我想听一听李欢是如何解释的,然后再做经一步分析,只是希望他不要再对我有所保留了,他这样子真的会害死他的。”我回答道。
  “那好,彭律师,你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他,叫他老老实实的把事情告诉你,不要自作聪明,跟他讲,这句话是我说的。”
  “行,有你这句话,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不会跟他客气了。”我喝了一口烂木头水说道。

  日期:2017-02-03 16:13:36
  “李欢心存侥幸,最终一定会害死他自己的”,我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到了看守所,把车停好,办理了会见手续,便在会见室内等着狱警把李欢带过来。我心中对李欢的案子充满了疑惑,有几个重要问题必须向他证实。王通说李欢是个花花公子,练就了一身本领,堪称是百花从中过,片叶不粘身,着实令人佩服。但是,古人有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李欢此番遭受牢狱之灾,堪称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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