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采访、区长表扬、工商局发给我奖章，这是我当个体户最风光的三件事，这以后，我这个公司就开始走上坎坷之路了。

　　日期：2017-07-01 21:47:47
　　十一　转让匪人　险入囹圄
　　永利公司的货物成了积压物资，再想做别的生意又没有资金，好容易申请到的营业执照，关了公司又舍不得，不关又没有钱好赚，永利公司成了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正当我守着鸡肋日坐愁城之时，有两位我在码头上当搬运工时认识的朋友，找上门来，他们是搞采购的，想自己做生意，没有营业执照，也没有实体店，见我淮海路的实体店市口好，要和我合作做生意。这时的我，做生意做怕了，不想与他们合作，我再一次找葛律师咨询。葛律师教我，可以跟他们签订一个转让承包协议书，他们用永利公司的名义做生意，你只收门面费，如果经营中发生经济问题法律问题，一切与你无关。

　　于是我按照葛律师的指点，与陶、吴两位承包者签了协议书。在签订协议书前我提出，我的四万元的货物由他们吃下，他们付给我现金，陶、吴两位一口答应。协议书上的内容是，我每个月收他们两千元的转让费场地费，他们的经营活动中发生的一切纠葛经济问题和法律问题与我无关。这样我就从永利公司脱身出来，用他们给我的四万元钱开了一家金城餐厅。也不知吴、陶两个承包者做的什么生意，只见他们的生意做得非常好，每个月都有好几百万的生意在做，发了大财了。一次，他们拿了一个小旅行包到金城餐厅吃饭，吃饭中间，他们告诉我，旅行包里是钱，为了感谢我，他们说这一旅行包的钱让我自己拿，拿多少都可以，我说我不要。他们于是说，那你多少拿一些吧，随你拿多少。当时餐厅想买些进口笋罐头，正缺五千元钱，我说，你们送钱给我，我不要，我就拿五千元钱，算是我问你们借的，给你们打借条。他们说，李老板，借什么借，你只管拿就是。就这样我从旅行包里拿出钱来，数了五千元钱收下，然后就到收银台上，在三联发票上写了借陶、吴二人五千元，年底归还的借条，并把第一联给了他们。他们也不当一件事，随手就把发票放在包里。

　　隔了若干月以后，突然有两个虹口公丨安丨局的丨警丨察，开了警车，带着手铐到金城餐厅把我抓到虹口分局，说我涉嫌投机倒把买空卖空，倒卖彩电显像管和２６型、２８型自行车，骗了外地公司不少钱。当时我整个人都傻住了，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吴、陶二人住在虹口区，所以被骗的受害人在虹口区报案。因为他们使用的营业执照上法人是我，因此虹口丨警丨察就到卢湾区来抓我。我告诉他们我跟吴、陶二人签订过协议，他们的经营活动中产生的纠葛与我无关，丨警丨察根本不听我申辩，不分青红皂白把我铐上带走，将我关在虹口区派出所的留置室，而且告诉我，陶、吴两人也因同样的罪名被关在楼上。

　　当时我连什么是买空卖空都不懂，后来才弄清楚。原来吴、陶二人过去是采购员，因此知道一些紧俏物资采购渠道，也认识一些库房保管员。他们手头紧俏物资不多，六个杯子三个盖，他们有时把一批货物卖几家，有时明明手头没有显像管，先弄个好的显像管给人家看，名之谓看小样，人家要看大样，带了人家到库房去看货，谓之看大样。这时他们买通保管员，说这些显像管都是永利公司的，哄得客户相信，骗到了不少钱。准备再骗几笔巨款就跑路，把烂摊子扔给我。有一家外地公司，信了他们的鬼话，打了二百五十万货款过来，再三催促，还是拿不到所要的显像管，过了好几个月还是拿不到货，因此报了案。

　　审讯我的时候，我告诉公丨安丨人员，我只是把永利公司转让承包给他们，每月收取场地费２０００元，他们的经营中发生什么事情都与我无关，这些条款都写在协议书上的。真是感谢葛律师，为我写下了这一关键的条款。我让公丨安丨人员通知我家里人，把这份协议书送来。协议书送到，上面果然有这一条款，是第七条。这样，公丨安丨人员应该把我放了，可他们还是不放我回去，继续审问我，问我拿了他们五千元钱是怎么一回事，我说五千元钱是我向他们两个借的，有借条。公丨安丨人员一脸怀疑，他们不相信我这个个体户会拒收送上门来的钱，主动的写借条给这两个投机倒把分子。我说你们不信，有借条可查。金城餐厅的发票本按常规要保留三年，他们派人去金城餐厅，果然找出了这份五千元钱的借条的第二联、第三联。协议书和借条还我清白，虹口丨警丨察只好放了我，于是我算是躲过了牢狱之灾。

　　说来好笑，隔了若干天，因为出了这个事情，我的永利公司的营业执照被工商局吊销了，但银行的公司账号还在，有一天工商银行淮海路分理处的一个姓马的工作人员通知我，说你们永利公司的银行账号也要吊销，在账上有三万八千多元钱你赶紧来处理一下，并且开玩笑问我是钱多了还是怎么的，这钱还要不要？我被问得一头雾水，哪来这笔钱？原来陶、吴两人骗了外地公司二百五十万，人家把钱打了过来，他们两人还没来得及支用，就被抓了起来，钱就搁煞在银行里了，等到案子结束。这二百五十万钱当然归还原主，但二百五十万钱滋生的利息三万八千多元钱，却不用归还原主。这样这三万多元钱，在我的账上，就成了我的意外之财。我做生意没有赚钱，倒是别人投机倒把给我带来了横财。

　　日期：2017-07-02 17:10:54

　　十二　找到了最赚钱的行业——装修装潢　
　　永利公司遭到这样的折腾，信誉全毁，再也无法经营，只能结束所有业务。
　　１９８5年淮海路上的凯歌无线电商店，请香港的装潢公司装修，香港老板对装修业务驾轻就熟，但像水泥木材洁具等粗重的装修材料却不能从香港运来，要在上海购买，因为人地生疏，购买困难。有朋友见我闲着，介绍我帮他们采购装修用的材料。在经营过程中，我发现搞装修赚钱远比做生煎馒头、做熟食来得容易，来得轻松。当时在中国大陆，房屋装修可说是个空白点，谁家分到房子也就是花几角钱的石灰粉刷一下墙壁，墙壁洁白耀眼，这就是装修了，根本没有什么做装饰柜、装壁灯、吸顶灯，花式吊顶，大理石，铝合金装修这码事。房建公司也就是捉捉漏，换换瓦片而已。改革开放以后，包括商店、企业、家庭都对装修装潢有了新要求。这时香港及国外的一些装修装潢企业打入内地，他们的装修新技术也进入了国内，而国内这时建筑装修定额都还没完整的制定，收费没有依据，所以装修一套房子动辄要上十几万几十万是很平常的事情。按当时约定俗成，土建行业的利润是百分这十五，装修装潢的利润是百分之三十，可以这样说，装修装潢是当时最来钱的行业，再加上这个时候　农村搞承包责任制，大量农民进入城市，装修装潢业有了充裕的劳动力。这时只要找好领头的，让领头的找工人施工，稍为掊训一下，老板倒反而可以很轻松当甩手掌柜。就这样，我招了一些装修工人，成立了一家装修工程队，按当时的惯例，工程队必须挂靠在国营或者集体的装修公司，开始我的装修队挂在沙洪浜街道和栗阳建筑公司合办的公司，那是集体制企业，税收重，工资低。这时候有朋友介绍我说，市里最近批准成立一个振华装饰工程公司，经理叫王振国，是个二级资质的公司。这个公司其实只是有一张批文而已，要王振国自己拉队伍，每年上交２０万，于是我拉了两个工程队进去，在振华装饰工程公司的六个工程队里，我的工程队最强，第一年赚了两百万，王振国赚了一百万，交了２０万管理费。我的工程队挂靠在国营振华建筑装饰公司，工程队的收入交给振华公司，振华公司扣去我应交的营业税、所得税和管理费等费用，再返回给我们工程队。我为人四海，与领头的人关系搞得很好，领头的也很卖力，又学得一些海外的装修经验，因此装修质量算得上是上乘，我这个工程队做过淮海路上土特产公司、新世界文化用品商店、东方照相馆，第二百货商店等单位的装饰装修。那个时候上海做装修业务的工程队工程公司还不多，生意好得不得了，简直应接不暇。这样我承包了不少工程，自己当包工头，那时候上海人做包工头承包工程的很少，基本上没有，我又是第一个开辟这项业务的领头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