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2-15 00:57:53
　　顾年被她训得不敢吭声，眨着眼睛看着她。
　　纪唯见她一副怕了自己的样子，也就软下心，从一旁拿出一件新的白衬衫，帮她穿好。
　　顾年待她替自己整理好衣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小块还在滴血的肌肉组织。她扫视四周，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只针管，将肉块放在里面递给纪唯。
　　纪唯接过针管，问道：“什么？”
　　“从叶昆小儿子身上割下的肉。你替我查查他有没有艾滋之类可通过血液传播的疾病。”
　　“你不是无所畏惧吗？怎么还怕被传上病？”
　　听了她的讽刺，顾年不但没生气，反倒笑着回道：“谁说我无所畏惧，不是还怕你么。我万一不小心死了，你少不得会杀到阴曹地府去骂我。这不是怕你麻烦嘛。”
　　“这回有良心了？”说完，纪唯又想到方才监控中看到情形，有所顾虑地问道：“叶昆究竟欠了你们什么？取他一条命，你的牺牲未免太大了。”
　　顾年将身子窝在位置上，突如其来的舒适使她感到一丝疲倦。她无奈地说道：“叶昆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不过整个局究竟如何，我仅仅掌握了大概。这其中的始末，只有南又城知道。”
　　纪唯清楚她的性格，先她一步问道：“你会去找他对峙？”
　　“会去，但不是现在。”她挪动身体，寻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口气中也带着慵懒，“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吃东西。”

　　“又很久没吃？”
　　“忘了，而且你也知道，我感觉不到嘛。”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做你喜欢的。”纪唯抬手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心下一片感伤。顿了顿，又加一句，“做很多。”
　　“既然吃的你包了，住也管了吧。今夜我没有住的地方。”
　　“得寸进尺。”纪唯拿起一旁的毛毯披在她身上，“跟我回家。”

　　顾年眯着眼睛，窝在纪唯身边，满意地点点头。以纪唯看来，她此时像极了心无设防的小孩子。
　　顾年
　　One person of antisocial
　　文／柒个
　　二十一章
　　纪唯的睡眠很浅。
　　一方面是因为身体原因，还有就是为了自保。

　　所以在顾年刚起身的时候，她就醒了。躺在床上，听着顾年那边窸窣的声音，她大概猜出那人是要做什么。
　　果然，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后，浴室传来一阵水声。
　　昨天临近午夜，顾年跟着纪唯回到她独居的别墅。一个人吃掉几人餐后，顾年洗澡的请求遭到驳回，强行地被纪唯赶到床上。
　　纪唯哪里不清楚她洁癖作祟。当着自己的面反抗无效，她便一早起来偷偷去洗，果然是管不住的人精。
　　纪唯从被下伸出胳膊，抬手按下床边落地灯的开关。
　　浮华的古欧式仿古灯架泛出暖黄色的光，多色琉璃折射着各色的光晕。纪唯拿过手机，手指划过屏幕，不过才四点多一些。透过窗前严密的遮光窗帘，她看不出具体的天色，不过可以猜想该是一片幽暗。
　　她坐起身来，也不再睡。拿过床边的MacBook，她打开自己的邮箱，安排着一天的工作。
　　一刻钟左右，浴室的水声停下。纪唯放下写到一半的工作邮件，下床走到衣物间替顾年挑选出要穿的衣服。

　　顾年甫一出浴室，就见纪唯拿着毛巾等在门边。
　　整个卧室只有一盏落地灯开着，泛着不算明亮的光。
　　“是我吵醒你了吗？”顾年不确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纪唯没有回她，只是把手中的毛巾递过去，“把头发擦干些，又忘了。”
　　顾年右手接过毛巾，单手费力地擦着。她身上只堪堪披了一件浴袍，原本就随意打结的腰带在动作间被晃开，露出胸前一大片白嫩的肌肤。
　　顾年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纪唯，先是一愣，随后镇定自若地帮她系好腰间的带子，挡住一片大好风光。
　　系好带子，她牵着顾年走到沙发边坐下，自己反倒站着。见顾年还在单手笨拙着摆动着毛巾，纪唯从她手中拿过毛巾，几下便把她头发擦干净。
　　毛巾放到一边，纪唯拉开顾年浴袍的衣领，皱着眉头问道：“碰水没？”
　　“当然没有！”顾年抬头看着身前的纪唯，一脸邀功的表情，“你在浴室准备了保鲜膜，我又不笨。”

　　纪唯摸摸她半干的头发，淡淡地说道：“那还好，记得72小时换一次药。要洗澡可以，伤口一定不能碰水。你的身体不好，饭要吃。哪怕感觉不到饿，也尽量要按时吃。”
　　顾年听话地点头，“知道了。”
　　纪唯静默地看着她，不再说些什么。她的眼神不似往常那样清明，闪着斑驳陆离的光。
　　顾年的印象中，纪唯总是一副精明的模样，无论是笑焉如画，还是清冷无暇。这样神情恍惚的纪唯，她看着很不舒服。十多年的默契，使得她轻易地便能读懂纪唯眼里没说出的话。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答应。她必须离开。

　　顾年避开纪唯的眼神，认真地说道：“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昨晚是葭月十五。月亮该是极圆的。再过一会儿，也许还能看到日出。只可惜我要走了，不能陪你。”说着，她站起身，右手笨拙地解开腰间的带子。
　　纪唯见顾年闪躲的眼神，便知她懂了自己的意思，也知她终还是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顷刻之间，纪唯心思转过百转，即使留下顾年的方法有很多，她还是一一都放弃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又何必牵绊阿年。
　　她握住顾年正费力敞开衣襟的右手，接下她的工作，替她脱下浴袍放在一边。接着又拿过一旁早先准备的衬衫，撑好等着顾年来穿。
　　顾年见她的反应，知她是默认了自己的选择。虽然过程比预料的简单，甚至无需多说一句话，可顾年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欢喜。她低着头，就着纪唯的手穿上衬衫，心底的颓然丝毫不加掩饰得表露在纪唯面前。
　　纪唯见她不讲道理地耍起小孩子脾气，倒也不觉恼。她绕到顾年身前，一边扣着纽扣，一边细声安排道：“我现在去叫酒店送些吃的过来，你吃过早饭再走。”
　　顾年想了想，还是拒绝道：“不了，会来不及的。”

　　纪唯听到这话，倒也不强求她，只随口问道：“有安排吗？”不想顾年却是极耐心地解释道：“离开这，我要去找南又城。现在正是他心慌和烦躁情绪最盛的时候。这个时机去，刚好可以打破他仅有的一点理智。迟了一个晚上，我等的便是这个。”
　　正在替她整理裤子上的细褶的纪唯听她这么说，没有过多反应。她连头都不曾抬起，只淡淡地叮嘱道：“要记得安全。”
　　“我知道。只是找他问清一些疑点，不会动手的。”顾年拉起纪唯，对着她的眼睛极度诚恳地说道：“我答应过你，会克制的。”
　　纪唯勾起嘴角，笑道：“某人前日才答应我不杀人，不也没作数。”

　　顾年就着她的手，又将外套穿上，小声地嘟囔道：”情况特殊嘛。”
　　帮她整理衣袖的纪唯听到这话，动作突然停下。她看着顾年的眼睛，初露严肃地说道：“监控中我有看到，我不会怪你。但是，阿年，无论做什么，切记不要伤了自己。”
　　“你说的，我都有记下。”顾年说起随意的姿态，转而一本正经地说：“这次玩给你惹了这么大个麻烦，处理起来会棘手吧。”
　　”算不上什么大事。”纪唯满不在乎地说道：“难不成说只因叶昆是个胡搅蛮缠的主，我纪唯就会怕他。而且”，她鬼魅地一笑：“虽然我大半个酒店是被你的子丨弹丨打成了蜂窝煤，但你觉得我会把这笔帐算在谁的头上。方才我给陆唐发了邮件，让他替我去跟叶昆算算这笔账。估计呀，叶昆之后这些天躲我还来不及呢。”

　　顾年附和着笑道：“那你可要叮嘱陆唐多讨些。”虽是笑言，她的言语中却一股别样的认真。
　　“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多给你自己想想出路。昨夜你已经算是在港口公开出现。你的一举一动，全港口的人都在盯着看。不怕有心人看到，就担心有心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从中浑水摸鱼人太多，你一定要万分仔细，务必周全。还有，一定要想清事后你该如何脱身。”
　　“好，我记下了。”顾年耐心地听着。
　　纪唯看了一眼时间，知道自己不能在留她。她走到临近卧室的书房。不一会儿，拿着一只黑色的双肩包出来。
　　顾年歪着头看看背包又看看纪唯，问道：“这是什么？”

　　“给你的，自己看。”
　　“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说着话，顾年接过背包。包里的东西装得很多，满满当当的。她拉开防水拉链，入目的是她平日最喜用的几款枪。她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