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0-18 16:13:30
李公子进门就问我,孟某是你的同案吧?我点点头,以为是案子上的事情。李公子说,你们同案好NB,替郭队炒股了。我说是啊,他在外面是炒股的。李公子说,听清楚了,我那句话的重点不是炒股,是替郭队。
郭队是A区的管教干部,李公子说是李逵一样的性格,一言不合就厮杀,对在押人员更是没有好脾气。在李公子看来孟某简直就是在自杀。有这样一则关于郭队的传闻,说是某一日,郭队痔疮犯了,自己关在办公室清洗私处。这时有人敲门,郭队没做声,想着敲门人会自觉走人,但是敲门声又继续了一阵,进而一个跑号打开门在办公室逡巡,目光落在门后郭队圆圆的臀部的时候,他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他当时就关门走人大概郭队也就当成插曲过去了,偏偏他就这么呆楞了十几秒钟,郭队怒了:草泥马,你是没看仔细?看上还没完了。他不顾自己赤裸的下身,一把拽住这个跑号拎进办公室,一记黑虎掏心让这小子半天没喘过气,刚顺过一口气,郭队让他脱裤子又盯着对方的屁股看了十几秒才让他滚蛋。听李公子给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我觉得这个郭队还是挺可爱的。
关于孟某替干部炒股的事,我之前就听二姑娘讲过,二姑娘就表示这是自取灭亡的举动。按照他的理解,挣了钱自己分不到,一旦赔钱后果可想而知。那时我正处于对同案的恨意正盛时,也就自动屏蔽了关于他的消息。
现在李公子又过来讲,而且讲的更离谱,说是三个管教站在他的背后,虚心地听他对着电脑口若悬河,一个干部想表达一下自己不同的看法,被孟某蛮横地打断说,你不懂。我的眼睛瞪大了,不过再想想孟某平素的做派,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讲解完成之后,孟某跟郭队提要求,需要一个收音机以了解国家的经济动态,郭队同意了,孟某进而提出要换一个号子,现在的号子活儿太重,没那么多时间研究分析,郭队也答应了。我眼睛瞪得更大,开始怀疑郭队是不是李公子说的李逵性格。
二姑娘是讨厌孟某的,他见不得孟某在管教前的做派,他恨不得孟某被郭队的鞋底子抽死,他觉得在押人员里他是混得好的,既然他都得装出一副孙子样,那别人就应该是一副重孙子的样才对。因为对比没有那么明显,李公子大概不会如二姑娘这么愤慨,他只是无法理解孟某的思维方式,何以如此嘚瑟的存在于干部之间。当然,这个我知道,知识是可以带给人尊严的,这话在号子里说是没人会信的,所以那时我不说。
孟某有一个同学是我眼见着,从十五万炒股赔的只剩三万,然后又从三万炒到现在上亿的资产,孟某和他的同学有一点很像,那就是他炒股的故事与同学的前半部分如出一辙,最惨的时候只剩几千块。但是对于股票的认知和经济的理解,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他还是很有一套的,用这些知识武装起来的他对自己充满自信。还有一点不可不提的是,管教干部不是街头大妈只能赢输不起,输的有道理,他们是不会委罪于人的。
讲完这些,李公子问我想不想跟孟某见一面,他安排一次劳动的事,我评估了一下风险和必要性摇头拒绝了。我想这是他为了修复我们之间紧张的关系做的一次努力吧。
日期:2016-10-18 16:16:28
彪子是个充满孩子气的二十岁青年,叔长叔短地围在几个死老汉的身边,看着他我就能想起自己的孩子。
李公子喜欢这个因为打架逼的别人跳楼的孩子,想把他留在身边,对于这个掉下来的馅饼,彪子的反应是躲过去,他坚持要下号体验。在很多人看来是彪子还小,不懂得跑号的好处,看看二姑娘当初的生活就知道。
聊天的时候,我跟彪子说,号子里能出门的分两种,一种是向左拐——跑号,一种是向右拐——乱跑。跑号面对的是干部,就像跑在马群最后的那匹马,看到的全都是屁股,而乱跑面对的全是在押人员,你是那个跑在前面的人群,回头看去满满的都是笑脸。彪子摇摇头,表示听不懂。我笑着让他自己去领悟,也许对于这个缺乏生活经验的人来说,我的话实在难理解。但是让我直白地告诉他,面对干部很危险,有很多不确定性,我觉得这不是我这个年纪应该说的话。
彪子不是一个跑号的好材料,原因是他只是一个被宠着长大的孩子,自己还没学会照顾自己,就更不要说别人了,从他的内心里也没有想过要伺候谁,哪怕是干部也不行。所以,在李公子提议让他小跑照料干部起居的时候,彪子很明确地表示干不了,还是下号比较好。
李公子还是很喜欢彪子,他把彪子放在最近的三号,时常要去找彪子说几句,还要带一些小零食慰问一下。仅仅一周后,彪子就被李公子的糖衣炮弹击中,回到了过渡号。
有时候,我很怀疑李公子对用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标准。彪子在号子里的位置像是三国里的吕布,虽然不算孔武,但是很猛,我见过他把一个新人一个背跨摔在地上,然后朝肚子狠狠踹去,对方就像虾米一眼蜷在那里不动了,对方体重至少超过他五十斤。我觉得李公子是看中他的猛,可李公子却偏偏让他干八面玲珑的细活,有点让人怀疑他的管理艺术。
为了让这个儿子辈的青年学会工作,减少失误,几个死老汉总是在空闲的时候教他应该这样不要那样。彪子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定位,他习惯了长辈们指导他的生活,作为回报,他也总是把外面得到的消息甚至外面得到的一些好吃的与我们分享。彪子的分享与李治保的不大一样,其中不掺杂太多的功利,如果有功利色彩的话,也只是和我们几个老汉处好关系,或许他觉得我们可以帮得到他,但这只是他的错觉。彪子是真心想把他觉得好的东西,干部的剩菜,只要他有机会总是会拿一个不锈钢的饭盆端回来,倒在我们的饭盆里,才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刷碗;干部剩点酒,他也会偷偷拿回来让我们喝一口,完全不顾或者是不知道其中的危险。
为此,我规劝彪子说,跑号,尤其是小跑,最好别自作主张,哪怕是往号子里拿剩菜,最好也是让李公子来说这个话。我的话没过多久,李公子就在一次酒后公开数落彪子说他吃里扒外,几个老汉又不是他爹,连谁对他好都看不出来,其中夹杂着很多作为定语的粗话,这时候的李公子一点看不出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
李公子表达不满的方式虽然粗鲁,但是也很好理解,在他看来,干部的晚饭花的是他的钱,干部吃剩下的肉也好菜也好,所有权肯定应该是他所有,怎么轮也轮不到彪子拿来做人情。我只能说,彪子还是太嫩了。
一天早晨,彪子早早地跑出去给干部打水洗漱准备早餐,完毕又匆匆跑回监室给李公子倒上洗脸水挤好牙膏,正要再出门看干部有没有吩咐的时候,老干部怒气冲冲地闯进来。指着彪子怒斥,大多的话我都没听明白,但其中有一句我觉得信息量很大——狗眼看人低。骂到恨处,啪啪地给了彪子俩嘴巴,落下一句,以后出去给我留心点。
包括坐在床上的李公子在内所有人都蒙逼了,大早晨的这是哪一出,老干部在我们心中一贯是不为难下面的在押人员的,这还真让我们不大习惯。彪子站在那里眼泪婆娑的,我们知道他是受了委屈,过去安慰他。哭了一会,他对李公子说,自己干不了这个,还是回号子里好些。李公子情绪也不高,当天下午彪子就调整到了八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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