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罪之年——跨越三十年的疑案追踪 一部有情怀的青春悬疑》
第43节作者:
陟云子 日期:2017-03-21 18:11:58
(正文)
光辉当年离开家时,一干器物还是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可这么多年他漂流在外,老黄大概认为他不会回来,所以简直将这里当成了储物间外加养鸡的温房。厨房的灶台早被拆了,老黄在那里隔了块木板,里面堆着两只大麻袋,四周散落着干燥的玉米颗粒,显然这里装的都是鸡的食粮。碗架柜上有一只破碗,里面有一团脏乎乎的烟蒂,很明显这是老黄自制的烟灰缸。旁边还扔着一条脏毛巾和一把钳子,钳子上落满了灰尘,也不知放在那里多长时间了。
光辉倒顾不得感叹这里的破败,他径直进到里屋,发现这里还算清洁,自己家的那些家具还在,当下放了一大半心。他在家具中逡巡了一番,最终锁定了地上右数第二个柜子。他沉稳地拽开柜门,先后从里面搬出一大堆破烂衣物,然后从下面提出一个油漆的红色木箱来。自己当日去上学时,有些东西无法随身携带,就被他放在了这里。这个木箱上也有一把小锁,光辉取出钥匙打开了它,然后掀开木箱,里面却有几个格子,每个格子内的物品都用厚塑料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光辉满意地点点头,这十年来木箱没被老鼠蚁虫咬嗑,实在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他将厚塑料袋拆开逐一检视,见有的里面放的是一把喷水枪,有的则是小霸王学习机的游戏卡,还有当年精心珍藏的铁胆火车侠模型、水浒英雄卡……终于在最后一个格子里,他摸到一叠厚厚的资料,暗想一定是在这里了。他小心地掀开外面的塑料布,里面果然有一摞书刊杂志,最上面的却是2005年的一期《读者》,封面是当年很红的一个女子偶像团体,她们穿着粉红色的长裙,很生活地聚在一起,明眸善睐言笑如花。光辉呆了一呆,想起这是上小学六年级时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周记而买来的参考资料。再往下翻,还有几本《故事会》和《青年文摘》,压在最底下的是本红色塑料封皮的笔记本,上面画着的是延安宝塔山的风景,造型古朴毫无修饰,显然是多年前的旧物。他的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打开笔记本,封皮内却掉出一张薄纸来。光辉伸手捞住,见这是一张已经泛黄褪色的奖状,上面用毛笔写了一行端正的小楷:为表彰盛衡同志在林场“技术大比武”活动中的优异表现,特发此证,以资鼓励。落款时间是1988年8月。光辉心中发出一声叹息,父亲之所以珍而重之地保留这张奖状,显然这是他当年获得的为数不多的荣誉之一,看来他对自己的发明创造还是颇有自信的。
日期:2017-03-22 17:53:49
(正文)
往下翻去,笔记本第一页写的是这样一个发明:负片观察器。原来八九十年代人们照相片时,都是采用胶卷摄影,在胶卷上呈现的却并非原色影像,而是与真实色彩天差地远的补色。所以即便拿底片对着光亮的地方去看,也很难观察到真实拍摄效果的好坏。负片观察器就是通过一定的光学装置,将底片上的补色恢复到原色,让人们立即能看到拍摄效果。很显然,在智能手机拍照功能日益丰富的今天,这早已是一个过时的发明。再往下看,还有适用于土路的汽车除尘器,改善圆锯性能的双面锉锯法,光辉一边摇头一边向后迅速翻看,终于找到了那个他需要找的发明,盛衡在笔记本中把它记作“连环弩”,还画了一幅详细的结构图。因为夏伊然还在外面等着,他因此顾不上细看,粗略浏览了两眼就将笔记本塞进了包中,而将其他物品仍以原样锁进箱子。
光辉出来时夏伊然正在门外踱着步子,光辉冲她点了下头,示意可以走了。夏伊然看他将门重新锁好,说道:“你这一回家,我也想回我住过的房子看看。”光辉说道:“那就走吧。”他们出了胡同,在废弃的墙体和瓦砾中穿行,有的地方已无路可走,都是光辉先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斩断杂草,然后再让夏伊然跟过来。走了一段距离后,眼前的景物开始和夏伊然记忆中的碎片叠合起来。当看到一棵无人看管的李树时,她惊喜地叫了一声:“对面就应该是我家。”光辉定睛望去,见房屋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三三两两的木篱笆倒伏在草丛中,暗示这里曾经是人居住的地方。夏伊然道:“光辉哥,你还记得吗,这里就是我们当年捉迷藏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一口水井,我们还用按压的水自己做饮料呢。”光辉随着她的指点,当年的一幕幕也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他低声道:“江山如旧,人事已非,逝水流年,前尘如梦。”夏伊然也感伤地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光辉知道这是李清照的词,便说道:“没想到我们一下子就懂了古人的心境。”夏伊然点点头:“古往今来,相似的情绪总是共通的。”
因为门内已无路可行,两人并未进去,只在门外驻足片刻便悄然离开。光辉在路上向夏伊然介绍了留在林场的几户人家,当夏伊然听说几人的名字时,立刻说道:“先去沈爷爷家!”光辉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原来夏伊然口中的沈爷爷就是老黄说的沈拐子。他大名叫沈业泉,年轻时因为参加武斗被对方一刀砍在脚腕上,从此断了脚筋成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残废。他在林场当了很多年的检尺员,盛衡刚参加工作时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因此盛衡按照规矩称呼他为师父,两个人也因为这层关系走的很近。但他脾气古怪,一辈子也没结婚,孤身一人居住在林场的角落里,除了盛衡之外与其他人来往很少。不过他对光辉很不错,每次见到他总是拿出好吃的糖块或者点心哄他开心,因此光辉对他印象很好。夏伊然小时总和光辉在一起玩,也偶尔会得到一点吃的,自然对他存有好感。因此光辉一提起来,她优先便选择了最熟悉的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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