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水香——引诱出你全部恐惧的香气》
第19节

作者: 羽井缺一
收藏本书TXT下载
  日期:2017-03-31 10:50:00
  吴昕凑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信笺内的文字,她大笑:“明明有女朋友嘛,看不出你这老实人也撒谎。”
  辛远没有回应,他劈手夺过吴昕手上的照片,只见照片里是一盆株直立、叶灰绿、狭细尖状的植物,叶内开着淡蓝色小花,看起来好似小水滴。而栽种此花的盆是一只白色瓷花盆。
  这只白色瓷花盆好生面熟,似在哪里见过……倏忽一念,他遽然站起身,往阳台走去,开了灯,去看阳台角落里的那一盆被人遗忘了的植物。

  阳台上的白色瓷花盆,高度、形状、色彩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再细细比对,虽然阳台上这盆植物,已经形如槁枯、颜色发黑,但仍保持着与生前一模一样的形状。毫无疑问,照片上那盆迷迭香,就是阳台上这盆死亡植物的前身。
  这是巧合吗?
  不,绝对不是巧合。他心头明白。
  原来,这盆植物是叫迷迭香……信中说“我们一起买的”,到底又是谁,和他一起买这盆迷迭香?
  他的头,隐隐痛了起来,像是潜伏在他脑子里的怪物,用手撕裂着,试图从中爬出来……电光火石间,有一片段像海市蜃楼般出现在他脑海里……一只手,伸出一根小指头,“打勾勾”,一个含笑声似从遥远天际传来……这双白皙瘦薄的手,在阳光下,闪着钻石般的光芒……这双手,从一个花农手里接过这盆迷迭香……记忆到此又卡住,余下来的一切又成一片空白。
  从脑海中莫名跑出来的这一小段景象,像幽暗长廊,不见头也不见尾。
  这是梦,还是妄想?毫无预兆地在他大脑里出现了几秒,便又隐匿了,诡异万分。他通体冰凉,顿时觉得周遭空气变得稀薄。
  吴昕看出他的脸色变得煞白,正欲开口,突然听到房门被人猛拍。辛远还没收回魂来,又被那突兀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吴昕见状主动起身,走去开门。

  “开着灯就知道你在……”高亢的声音戛然而止。
  辛远的头大了一下,他硬着头皮走到门口,果然是汪犹衣,她手上提着一袋快餐盒,张口怔怔,望着吴昕。
  汪犹衣面对辛远家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脸,起先是茫然,接着疑惑,疑惑过后是恍然。吴昕猜出了几分,她朝后缩了回去,轻轻离开了三人对立的困窘局面。
  汪犹衣没掩饰住她的不信和不甘,还有无所适从的惶惑。看辛远没有解释,也没有介绍,她脸色变得更为凝重,掉头就跑。
  “衣衣……”辛远来不及换鞋,只在门口喊了几声,只听得汪犹衣急急下楼的脚步声,仓皇、狼狈。

  ——也好。
  辛远心里叹息了一下,他一直将她当友人当亲人,他在意她爱惜她,她若有事,他理所当然会站在她身边,护她、关心她、照顾她。但不能给予她——一个男人,一生一世的爱恋承诺。也无法承受她的心思,安放在他的身上。
  犹衣如花般美好的年华,应璀璨开放在一段你情我愿的恋爱中,而不是枯竭在无可奈何里,到了最后,连最初好感都燃烧殆尽,一丝不剩。
  他轻轻欲将房门关上。
  有人急促上楼,然后直扑这边,一双手将门猛地抵开。
  仍是汪犹衣,她蹙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满是幽怨。她这一眼,真实将心里的痛楚,直接传递到他那边。
  有些人,不能一起爱,却能一起痛。他的心,隐隐疼痛起来,为了她。
  她没说什么,只是将快餐塞到辛远手里,含着眼泪,掉头就走。
  逃一般的走。
  日期:2017-03-31 10:59:00
  『‘我’之二』
  都市里的暮夜,一直会让我冷静审视自己和这个世界。
  暗中的城市,像只庞然大物,用生灵无法察觉到的速度蚕食着全部,包括所有的爱恨、生命、时间、梦想,乃至光亮。
  它借众多欲望之手,改变一切,吞噬一切。
  你若不警惕,没有灵敏嗅觉,你不会发现它的存在……你当它是死物,却不知它的穹苍之上,一直有双无形的眼,在窥视着你的喜怒哀乐,随时随地,将人心中阴郁凝成此番晦境。
  三小时前,一个女人带着满脸掩饰不住的情欲,上了这楼。
  两小时前,另一个女人掩饰不住她满脸的失落,下了这楼。
  西藏新建路5号,这破破旧旧的楼,是组成此城的微小细胞。可就在这粒细胞中,只见人来人往,爱死欲生,苦乐自尝。
  三楼,两间房的窗户都还亮着灯。

  看来,这是一个失眠夜。
  每个窗口,所有人的念头,如低低潮水,翻涌而出,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们困于此刻,却不明了——此刻一念只存在于现在,过于从未存在过,将来更不会存在。
  人间世相,只在一念间。
  一念过后,如这躯体,时刻奔向腐烂发臭的黑夜尽头。
  等初晓来到,在边缘重新挣扎……如落大荒,如漂大海。

  念念成形,成就的是无尽黑、无尽痛。
  真相如斯。
请按 Ctrl+D 将本页加入书签
提意见或您需要哪些图书的全集整理?
上一节目录下一节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