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是你们景区招来的…… ”陈博刚要开始反击,忽然语噎,说不出话来,双手卡住脖子,憋得满脸通红。
众人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博似乎想说什么,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眼睛直直瞪得似铜铃大,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翻滚不住。
事发突然,周围的人个个呆立在当场,旅游局的那几位领导格外紧张,以为他是被自己气的,这可不是诸葛亮骂死王朗……
陈博的样子像是窒息,似乎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很可能就是刚才那块喉宝,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众人嗫嚅着,类似情况,是不是该人工呼吸,县里每年在某些特定时间都会进行宣传并组织相关活动,请专家传授急救技能。可事到临头,却没一个敢动手的。
景区倒是有个医务所,可是距事发地点太远,即使来了估计作用也不大,所里就两个护士,都是相关领导介绍来的,除了聊天嗑瓜子什么都不会。
陈博的情况越来越危急,围观的游客越聚越多……
日期:2016-08-02 14:48:36
4.追诉时效
按照常规,英雄差不多该出场了,这次亦非例外,陈博命大,救星终于到了。
只见一人从围观人丛中挤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将看热闹的好事者推到一边,蹲到陈博身旁,探了探鼻息,掰开嘴又沿着呼吸道用手指捋了几个来回。她便是叶之秋,当时同样刚从医学院毕业不久,回到天朝市,分在第一医院,还未到专科,仍在急诊实习。
市第一医院与上河县某福利机构有个合作项目,定期派医生给孤寡老人体检,那天轮到叶之秋,刚和一个同事出诊结束,见时间尚早,便顺道来附近的麓山拐了一个弯:“喉咙里卡的是什么?”
好心递给陈博喉宝的那位早就吓得面如土色。
在随行同事的帮助下,叶之秋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陈博架了起来,绕到他身后,双臂向前环住,掌关节顶在肋下膈肌的位置。
那天与副县长同行的有位县委宣传部干事,刚才陈博躺在地上没人敢碰时一言未发,现在见专业人士到了,立刻凑到副县长旁边显摆自己多知多懂,这招叫“海姆立克急救法”。
或许是被这位事后诸葛亮干扰,或许不是,总之反复几次,急救法并未奏效,陈博喉咙里的异物怎么也吐不出来。
“这样恐怕是不行,喉宝具备一定的粘性,又部分融化,估计是粘在呼吸道上了,除非用专业设备,否则很难弄出来,”说话的是那位同事。
陈博的面部已经开始发紫,窒息四分钟之内,复苏后大都无大碍,可一旦超过这个时限,就会对脑组织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抢救过来也于事无补。
“得打开气管通路。”
那位同事也是个实习医生,见叶之秋这样说,看了她一眼,没敢接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急救箱么?”
“医务所里有。”
“拿过来需要多久?”
“快的话一刻钟。”
等于没说。
“急救电话打了没有?”
众人这才发现,折腾了这么久,居然连一二零都还没打,有人赶忙翻出手机,慌里慌张地拨了一圈一一零、一一九等除急救中心外所有的应急电话。
“谁有白酒?把能拿来的纯净水都拿来,找一把刀,什么刀都可以,还有纸巾…… ”
这时才勉强看出围观人群的作用。
叶之秋用某位游客递过来的半瓶酒洗了洗手,又简单清洁了一下陈博颈部侧面,旁边的同事很快找准自己的位置,打下手可以,出了事自己可担待不起。
“谁带着刀呢?什么刀都可以。”
没人回答。
麓山景区今年早些时候发生过一起斗殴事件,一方用水果刀将另一方的脾刺破,景区因此一度被市里勒令停业整顿,重张开业后对凶器或可能成为凶器的物品管理很严,连剃须刀都必须留在门卫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叶之秋面露焦急之色,手一个劲地不停抖动,发际见了汗,却只能眼见陈博脸色紫中开始发白。
“转笔刀可以么?”人群中想起一个稚嫩的声音,是个小姑娘,怯怯地站在不远处,也不知为何背着书包来景区,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一只拿着铅笔盒,另一只手里放着一枚转笔刀。
围观的人笑了起来,旁边一位老师模样的人将小姑娘拉了回去。
“拿来。”
老师愣了一下。
“把转笔刀拿来。”
“这个…… ”
“我让你快拿来。”
那个小姑娘颠颠跑到叶之秋身旁,将转笔刀摆在她手里。
“这个行么?”同事皱眉。
叶之秋把转笔刀放在地上,用高跟鞋的鞋跟将其踩碎,剥开塑料外壳,从中检出刀片,用白酒和纸巾反复消毒……
看来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旅游局和景区管委会的一伙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人民政权的代表,吆喝着让凑近的围观者后退,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只见叶之秋捏住刀片,反复摸了摸陈博的呼吸道,确定阻塞物的位置,选择下刀地点,神情十分专注,负责打下手的同事则像荆轲刺秦王时的秦舞阳一样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说来奇怪,叶之秋那双刚刚抖个不停的手,此时捏着刀片,却异常沉稳,悬肘用腕。
一刀下去鲜血迸开,人群中一阵惊呼。
陈博喉部刀口位置出现气泡,胸腔慢慢起伏,呼吸恢复,虽然还未有意识,但面部的酱紫色已稍见好转。叶之秋长出一口气,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同事,后者大张着嘴,这个表情大概已经保持了很久。
还未万事大吉,临时气道虽然已经建立,但创口并未亦不可能在现有条件下彻底止血,过不了多久,切开的气道就会因血小板凝结而重新封闭。
将那个小姑娘重新叫过来,叶之秋要来她手中的铅笔盒,左右翻翻,找出一支比较合适的自动铅笔,拆解开来。
同事一面简单处理创口,一面按住附近动脉尽可能减少出血量。
叶之秋将铅笔笔管取下来,瓶里的白酒所余不多了,因陋就简,用纸巾蘸着酒仔细擦拭,又用清水反复冲洗。
大体消毒后的这支临时导气管被装进切口处,并用现场所能找到的最干净的布条简单包扎固定妥当……
救护车在大约半小时后赶到,将陈博送到了县急救站,简单处理后,又在叶之秋的坚持下,转到了市第一医院。在医院急诊科,差点要了陈博小命的那颗喉宝,终于用负压装置取了出来,其实取不取倒不大所谓,折腾了几个小时早就差不多化了。陈博的创口被缝合好,第二天中午恢复意识,转到专科,又住了大约半个月的院,伤愈重返三大革命第一线……
这段时间,叶之秋几乎天天去看他。陈博喉部有伤,医嘱要禁声,所以更多时候,都是叶之秋在说,陈博将病床摇起来听。
叶之秋给他讲了自己之所以选择学医的故事:
读中学时,叶之秋那位姓吴的班主任,也是她的数学老师,曾经是医生,叶之秋就是在其影响下决心投身杏林。既然说曾经,想必是后来出了什么岔子,否则即使要当灵魂工程师,也会在医学院,而不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农村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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