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岛南岸:年幼目睹母亲吸毒惨死的女孩,在成长中遇到的爱和救赎》
第4节作者:
西漾Flowers 渡柔,我知道你一定会骂我傻。但是你可曾明白,之于救赎而言,活着,实际上是无比渺小的。当一个人选择放弃挣扎,是因为他觉得这么做合情合理。
而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照顾你。
渡柔,请你忘记我。
请你好好活下去。
阿衡
日期:2016-11-21 18:02:51
郑渡柔今年26周岁,很年轻,非常年轻。可是在看完这封来自自己蹲了监狱的未婚夫的来信之后,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62周岁。
她那颗想要与阿衡共度余生的炽热心脏以及两年的陪伴竟然输给了一个自己从未谋面的,阿衡嘴里的所谓的幼时旧友。
是什么旧友能让一个人甘愿为之走向监狱呢。她嗤之以鼻,原来在阿衡眼里她竟然这般懂事,竟然宽宏大量到了可以容忍他如此冠冕堂皇的不忠。
她坐在地板上笑了,上帝仿佛一直热衷于跟她开各种荒诞至极的玩笑,从小到大,这么些年,好像不让她定期跌一跌跟头就心痒难耐。
她独自在卧室冰凉的地板上一直坐到下午,夕阳已经渐渐沉下,她的门被弥生轻轻敲响,关切的询问声透过门板传到她的耳里,“渡柔,你怎么样,我是否方便进去。”
她晃悠悠地站起身为弥生开门。弥生看到她颓然的样子是惊讶而担心的,拉她到床边坐下,轻柔地整理她凌乱的发丝,不断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她沉默半晌,起身将那封信拿给弥生看。
弥生看完信,心里徒然疼痛起来,她自然是万分心疼渡柔的,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这种心疼,于是只得紧紧将她拥住,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春节来临的时候,紧绷了一年的北京城好像突然之间放松了下来。不再有彻夜亮灯的办公室和行色匆匆的高跟鞋,取而代之的是暖黄色的团圆餐和在政策的监管下不得不低调鸣起的红鞭炮,以及贴在门上的大红色对联和传承至今的央视春晚。
弥生和渡柔一起度过了除夕,2017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她们手牵着手站在楼顶大声喊出了自己的新年愿望,喊完看着对方被冻得通红的脸颊相视一笑,觉得放肆又年轻。
大年初二的那天弥生和渡柔一起飞回了那个在北京之南的城市,那是她们的故乡。在几千英尺的高空上,弥生一直将视线定在机舱窗外的巨大云层上,觉得这云海因为一望无际而让人无比心安,人间的所有失格仿佛都是遥远的幻觉,而自己就是漫游在此刻这片巨大的朦胧仙境里的一条鱼,安然并且自由。
修达说得对,偶尔的告别足够消化一个世纪的漫长负担。可是当年二十二岁的宋修达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呢,弥生至今也无从知晓。但她记得他说这个的时候,眼睛是微笑着的。
日期:2016-11-22 13:54:26
第二章
1.
她记忆里的慈溪,潮湿而散发着泥土清香的青石板路和街道上被小贩叫卖的杨梅一样是最朴素也最原始的地域象征。到了梅雨季节,好似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宁静的氤氲之中,蜿蜒的水流顺着路面不平坦的小腹四面八方地弥漫开来,卷着微小的涟漪深渗进干涸的地底,润雨细无声,犹如一个缄默却坚韧的抚慰。
弥生。母亲时常半躺在床垫上这样轻声唤她。
是否在幼年时代便亲眼见证自己母亲的堕落。她自小就是懂事好学的孩子,常常放了学会在教室写完作业才回家,一次偶然,她因为感冒而比往常早回家了两个小时,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看到正在用吸管贪婪地吸食锡纸上的白色粉末的母亲。母亲一番神魂颠倒之后瘫坐在地上,她赶紧去扶,以为母亲生了病。
当她靠近的时候母亲一下子变得清醒,慌张地推开她,将桌子上的锡纸和吸管丢进垃圾桶,对她尴尬地笑,嘴里发出逻辑混乱的絮语。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吸丨毒丨,那时她只有七岁。
弥生的名字是在她出生之前便有了的。据父亲所言,母亲年轻时跟随家人在宁波做服装买卖,和做瓷器生意的父亲相识在一次饭局上。父亲一眼便被母亲迷住,觉得她就像是一株在层层白雾中盛开的白色睡莲,一颦一笑都充满了仙子一样的气质。彼时父亲也正年轻气盛,有着英俊的脸庞和满腹诗书的才华,用一首情诗便敲开了他和母亲的恋爱之门。
两人相恋一年之后母亲便怀了孕,两人开始着手跟双方家长坦白,想要结婚。母亲娘家世代经商,是大户,看不上从小地方打拼出来的父亲,曾一度坚决反对二人婚事,并将母亲软禁在家不许她出门。在此期间父亲便三天两头到母亲娘家拜访,甚至数次在门前长跪不起,可是依然没有换来一丝怜悯。
后来母亲被逼着吃打胎药,几次摔碎盛满汤药的瓷碗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在一天夜里收拾了行李和父亲私奔到了慈溪。在慈溪他们的爱情终于获得自由和延续,父亲用攒了几年的钱买了一套大房子,他们从此便安了家。
弥生。获得新生。母亲说,这个名字好,孩子就叫弥生。
母亲到了慈溪之后便没有继续工作,父亲固执地独自担起了挣钱养家的责任,日日奔赴在外,游走于形形色色的酒桌中间。半年后弥生出世,一声元气十足的啼哭令疲惫的父亲瞬间变得精神焕发,自此之后,给妻子和女儿更好的生活便成了他的信念和追求。
日期:2016-11-24 09:14:35
几年之间,父亲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但是人也越来越忙,弥生记忆里父亲回家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慈溪四季都时常下雨,母亲年纪轻轻就患上了风湿,膝盖痛起来走路都艰难,于是也无法用工作来打发寂寞,长此以往,她便养成了和妇女们打麻将的习惯。
开始时母亲只是定期和邻居打着玩,后来开始在家聚众打通宵,尖叫和骂咧总是吵得年幼的弥生难以入睡,弥生半夜上厕所的时候会看到他们抽烟,满屋的烟雾缭绕会呛得她咳嗽不止,母亲也不管。再后来母亲打麻将下的注也越来越大,弥生总能听到她三天两头和父亲打电话要钱,并且要的数目越来越大。
弥生六岁生日的那天父亲很早便从宁波赶回了家,还给弥生买了巨大的洋娃娃玩偶和蛋糕,一家人很少有地在一起度过了丰满快乐的一天。因为长期缺少父亲陪伴,母亲也由于太过专注麻将事业而对弥生顾之不及,弥生从小便沉默寡言,是内向且敏感的孩子。生日那天获得的幸福感令幼小的女孩感动得无法入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遍遍地回忆白天的一切,仿佛这样便能永远将那种幸福感铭记。
然后她听到父母房间里传来的争执声。父亲断续的责骂和母亲隐约的抽泣在寂静的深夜显得特别突兀,弥生没敢开灯,摸着黑爬起床,战战兢兢地将自己的房门拉开一条缝隙,屏住呼吸探着小脑袋向外张望。
父母房间的门紧闭着,仿佛锁着一个黯淡无光的秘密。六岁的弥生小心翼翼地向那扇紧闭的门走去,轻轻敲门询问,“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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