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还关心地问我的羽和明,我说你不用关心了,各得其所了。她说都有目标了?我说你怎么管这么多,她说我就奇怪怎么现在男人都这么容易转变方向,一会一变,不知什么意思。我说你不要做小女儿状了,现在的社会变化这么快,谁有时间和你磨洋工,有这时间,已经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说这话就想起刘。刘不是吗,一转身的距离,已经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一天中午,在宿舍午睡,楼下的大爷喊我下去接电话。去接听,是刘!
听到他的一声“喂”,轻轻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我的心一阵痉挛,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么久,我以为我可以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即使没有忘记,我也可以镇定,哪怕是故做镇定地应付一切,然而,只要他的一声喂,我的镇定就灰飞烟灭。我嗯了一声,用力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说:是丫丫?我回答是。沉默。他说你现在好吗?我回答:很好。沉默。他说:我回来了。我说:大哥说了。他说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我说你没打。他说怕你不接。我说哦。我的心里有一根痛苦的神经很顽强的在撕扯,泪水就要流出来。我看到师弟从门外进来。我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对着电话大声说:你这人真是的,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么小的事还搞这么复杂,你自己看着办吧,没关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师弟看我在打电话,用目光和我打招呼,我示意自己正在接电话,微笑着目送他上楼。然后,再一次沉默。
他说:丫丫刚才有熟人?我说嗯。他说:丫丫,我昨天看到你了,我说在哪。他说:昨天中午,在五食堂门口,我就坐在树林里的那把长椅上,看着你低着头过去,拎着饭盒,抱着一本书,我真希望你能看到我,可我又怕你看到,想喊你,没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心里的痛撕扯得更加厉害,眼泪已经无法控制。那张椅子,刚分手的时候,每次路过我都会不自禁地看一眼,现在,这个习惯已经慢慢地忘了,他为什么还要提醒我呢?我强忍着颤抖,说不好意思,我有事了,以后再聊吧。轻轻地把话筒放下。背过身去,让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等了一会,电话没有再响起。我和门卫老伯说,如果有电话再找我,让他直接打我宿舍电话就好了。上楼,在楼梯拐角又等了一会,电话固执地沉默着。我想他不会再来电话了。上楼去了。
下午出去,特意绕到那把椅子那里,站在那,有一阵精神恍惚,两年前,我们第一次坐在这里,一年前,他回来找我,昨天,他坐在这看着我经过……它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时间把我和它遗忘在最初开始的地方。
从学校出去,有一条路经过宇的家门口,但要绕很远,以前我都避免从那经过,不想再让自己看到那些关于记忆的一切。今天却是鬼使神差,硬拉着同学走那条路。我暗暗问自己:你想看到什么?我自己心里知道。恨自己懦弱,因为我知道,毕业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
同学和我说话,我心不在焉,远远看到他家的阳台,空无一人。他家楼下停着一辆车,我认识,是宇的哥哥的车,宇第一次开着它接我去江边。这么说宇在家。我放慢脚步,紧张地张望,希望他能在那一段短暂的时间内出现。我和同学说笑打闹,但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家阳台和楼门口。
我想如果看到他和他的妻,我会怎么样,我会热情地镇定地和他们打招呼,甚至幻想着自己会和他们握手寒喧。记得我和宇第一次遇到城的时候,宇说如果遇到前女友,会搂着我去和她说话,告诉她这是自己的老婆。如果今天遇到他,他会不会也这样对我?
午后,时间静止,没有一个人出现。我们已经走过去了,拐了一个弯,即使他现在出来,也看不到我了。
我对同学说我忘记带钱了,她说没事我这有,我说不够,我想顺便买点东西,你在这等我,我回去取。转身就往回走。她喊我在这等你啊,我说好。
到能看到他家的位置,我折身回来,慢慢地往前走。我紧张地盯着他家的阳台,他家的楼门,看到他家楼下的路灯,我最后一次从他家阳台往下看的时候,也是这个季节,他站在那个路灯下,穿着大短裤。我细细地数着人行道上的砖,一块,两块……我想,我数得再慢,也有数完的时候,如果那时候,宇还没有出现,就是我们没有缘份了。
已经路过他家了,沿着路再往前走几步就拐过弯了,我闭上眼,在心里说:宇,我们注定没有缘份,连见你一眼的缘份都没有。
我听到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不用猜,是宇。
回过头,看到宇和一个女人说笑着一起从楼里走出来,宇抱着一个小孩,那个女人比较丰满,烫着短发,很漂亮。宇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样子,穿着一件咖啡色T 恤,米色裤子,宽宽的肩膀,腰板挺直,剃着平头。他没有看见我,打开车门,他爱人坐进去,他把孩子递给她。他从车子前面绕过去,抬头的瞬间,我们的目光相遇了。
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站住,望着我。有那么一刻,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我猛地转过身,拼命往前跑,转过街角,同学还在向这边张望,我跑过去,用手紧紧按着心脏蹲在地上。同学说,这么快就回来了,别跑这么快嘛,天热。我的心痛得无法缓解,眼泪已经止不住,我说跑得急了,胃疼,歇一下。我蹲在地上,脑子里都是刚才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那么一瞬,也许只有两三秒。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我已经无暇顾及。所有关于坚强镇定的设想都付诸东流,我竟然这么失态。
听到传来关车门,汽车绝尘远去的声音,知道他从路的另一边走了,我任凭眼泪流下来。同学说行不行啊,要不去医院吧,我说没事,一会就好了。歇了一下,感觉心里不再那么紧紧的了,擦干眼泪站起来,坐在路边的花坛边,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照着,我的心里却都是寒冷。我在心里说,宇,你去看过我,我也来看过你,我们又一次扯平了,以后,你过你的日子,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从此不认识了。
第二天从办事处回来,我坐在宿舍的床上,这几天精神很恍惚,常常在做什么事的时候忽然走神,刘的形象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脑海里,需要用很多其他的事来转移思维,把他挤走。电话铃想起。我去接,又是宇。
我们都没说话,听电流的声音在电话里嘶嘶地响着。沉默了一会,他说丫丫,我来看你,明天我就走了。我说不用了,我们都见过对方了,我们都应该忘了,我已经忘了,他说丫丫,别怕,我就看你一眼,好好看一眼,我怕以后你毕业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我说见到见不到,都是一样,不用再见了,真的忘了吧。他说,丫丫,我在你楼下。下来吧,我看看你就走了。我跑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到他站在楼下,向我挥着手机。我急忙放下窗帘,心呯呯地跳。我走回电话旁边,说我们都看到对方了,这就好了。你走吧,我不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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