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5-09-25 22:19:12
　　第十二章 难兄难弟
　　冯能文在高山铺村里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冯能武便去了七里铺村，七里铺村有一条街叫七里街是个老集市，比高山铺热闹多了，附近几个村子的年轻人都喜欢到这条街上来玩。七里街里零零散散开了几家店，原本拥挤的路两边坐满了周边几个村过来卖菜跟干果等东西的挑担，还有百货郎不时传来几句叫卖声。冯能文在七里街也没能找到冯能武，眼看天色渐晚，只得打消继续找下去的念头，又返程走回学校。回学校的路上，由于走得急了，冯能文穿的布鞋鞋头也撑破了，露出大脚趾像是在嘲笑自己，冯能文更加心烦意乱。

　　冯能文回到学校时，隔壁住着的几位老师都已经听说了他屋被拆掉的事情，其中一位老师鼓动冯能文道，冯老师，这事啊，要怪就怪高伟良，到现在也不发工资，你才没钱交提留，直接导致你屋被拆了。你明天就应该找他说理去。冯能文苦笑一声，自己都落难至此，这些老师还想让他去当出头鸟讨要工资。他没理会这几个人，进房看见冯冬生在生炉子火，父子两人下了点面条囫囵地吃了个晚饭。冯能文对父亲说道，爷，我找遍了高山铺跟七里铺都没找到能武。冯冬生道，这伢该不会跑去十里铺了吧，这一路走过去都够走。冯能文道，不会的爷，我估计他应该是在哪儿躲起来了。他躲起来的话想找也找不到，只能等他回来找我们了。冯冬生道，那就不去找了吧。冯能文道，爷，我准备明天去找找高伟良，第一是要个大点儿的房间，第二是看能不能支点钱来。冯汉那边明天一定要去医院看看情况，到时候肯定要花钱。冯冬生道，是啊，不知道村里报警没有，要是报警了那就...唉...冯能文道，爷你别多想，我明天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两人谈至半夜才挤在一张小床上各自睡去。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冯能文被一阵轻微的声响弄醒了，声音是从窗户边传来的，冯能文以为有贼，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窗户边，这时窗户被人推开了，借着月光冯能文看到一只手伸了进来。他一把抓住这只手，低声道，谁？窗外的人吃痛，道，哥，是我，能武。
　　冯能文点燃煤油灯，父子三人坐在床沿，冯冬生问道，能武，你今天跑去哪儿了？冯能武道，我躲到山上去了，一直没敢下来。天黑后我才敢摸回去，回去后才发现屋已经被拆了。我想你们肯定是在学校，我怕别的老师发现我，等他们全熄了灯才敢进来，想打开窗户看你们在不在这儿。爷，这下屋也没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冯冬生道，唉，能武啊，你太冲动了，现在不知道冯汉的伤怎么样了，如果村里报了案，你搞不好还要坐牢。冯能武道，爷，明明是他们要拆我屋，我才动手的。我...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冯冬生道，他们是有理有法，我们是没理没法，唉，这是个什么世道，还叫不叫人活了？冯能文道，都别再想了，等明天再说吧，现在睡觉。床太小，根本睡不下三人，冯能文找来棉絮铺在在地上，让老爹跟冯能武在床上睡，自己就打地铺睡地上了。三人各怀心事，过了良久才各自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冯能文没有课，他等到十点多终于看到校长高伟良出现在办公室。冯能文敲门道，高校长，我找你有点事。高伟良知道冯能文的目的，有点不愿意接待，但是又不能太过绝了，只好说道，冯老师你进来坐下说吧。冯能文坐在高伟良面前，眼神十分坚定，说道，高校长，我屋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了，现在一家三口没有屋住，我的那间房空间太小，住两个人就活动不开，你看能不能给我换间大点儿的房间？高伟良道，冯老师啊，不是我说你，别的老师都没有要求重新分配，就你一个人提出来，我能安排得了？你的思想觉悟还是太低啦，不然为什么每年的入党名额你都选不上。高伟良一下子又提到了冯能文的痛处，他强忍道，高校长，我跟我爷现在是特殊情况，如果不是确实有困难，我也不会开这个口。高伟良道，现在全县上下都在抓作风问题，在这个风口上，我们怎么还能够搞特殊对待呢？冯老师，你跟你爷现在是有困难，我也理解，可是政策在这里，我总不能去搞一言堂吧。冯能文道，那高校长，你看这样行不，我也不提换房子的事情了，你看我屋全家就靠我跟我爷这点工资吃饭，现在已经三个多月没发工资，这饭都吃不上了，你让我先支一点钱，渡过这次难关行不行？高伟良心想，你屋现在有难了哈，活该。恩爷仗着自己年纪大资质老，每逢人前人后都不给自己这个校长面子，还好几次去镇里告发我，说我公款请人吃喝，要不是老子请镇里领导吃喝搞关系，前些年有钱发工资？高伟良一想到这里就恼火，要不是冯冬生多次去镇上告发自己，自己早就获得了县里奖评的优秀教育工作者。高伟良道，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全校所有的老师都没有发工资，连我自己的工资都还欠着，镇上领导一直拖着，说等收了这季度的提留统筹才能给学校拨款发工资。冯能文此时还强忍怒气，轻声道，高校长，你就帮帮忙，不然怕是真过不下去了。高伟良道，这么多老师都没发工资，也没见谁说过不下去啊？这下子冯能文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到，高伟良，你是故意刁难我是不是？我爷是跟你有过节，但是现在是么司时候了，你还公报私仇？做事莫太绝了。高伟良也用力的拍桌子道，我公报私仇？你们冯家爷俩怕是看我好欺负吧？别人都没发工资，我凭什么就要先给你支？你去找镇政府啊，领导要是说给你支，我保证给你支。冯能文骂道，你这是放你吗的臭屁，你今个支也得支，不支也得支。高伟良还道，我去你娘的，老子今个就是不支了，你要是不想干，立马滚蛋，没谁留你。冯能文大声道，不干就不干，老子立马辞职，你吗比的，你要老子活不成，老子也不要你好过。两人的争吵声立马引来了附近几个教室的老师，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况，谁也不敢进来劝架。冯冬生听到情况不对，也急忙跑了过来，看见冯能文跟高伟良都眼红脖子粗的拍桌子赶紧进去拉开了冯能文。冯冬生道，高校长，以前有啥事都是我的不对，你别跟能文一般见识，这次我屋确实是有困难了，就请高校长帮帮忙吧。说着已经是留下了眼泪。这时冯能武也进来了，他拉住准备下跪的冯冬生，道，爷，莫哭，我们不求人，我就不信还能饿死个人。冯冬生对高伟良道，高校长，是我对不起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帮我一把吧。

　　冯冬生的哭声让办公室外围观的老师无不心塞，也让高伟良一时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