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次合作，我们制胜集团愿意用全部的诚意来与各位合作。”男人并未站起身，反而往后仰了仰。然后示意女人将资料打在投影上。他站起身，开始对着投影讲解，嘴巴一开一合，声音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日期：2014-07-16 16:39:02
　　崔承基的身体不住地发抖，意识似乎已经神游到天际。直到最后他看到金成宰站起来握手，影片结束，他才瘫软在椅子上。房间陷入黑暗，椅子被转回，他没有看眼前的两个人，眼睛紧紧地闭着。
　　少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给出反应。可是此时此刻崔承基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了。
　　“金成宰，原服役于某部队后勤，退役之后和韩国制胜集团合作办了制胜生物。看上去是药物研发，但是实际上研制的都是毒品和违禁品。”大概是等了一会儿看他没反应，她又说，“你认识的对吧？”
　　当然了，怎么会不认识呢。
　　崔承基睁开眼睛，眼神呆滞。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那个过去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人。录像的声音有些模糊，但是完全不妨碍他分辨出，那就是金成宰和韩慧英。
　　他大笑起来，在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虽然手脚没被放开，但是他依然笑得前仰后合。最后他从椅子上栽在地上，咳嗽得嗓子都哑了。面色潮红地窝在地上喘息。黑人想去把他扶起来固定在椅子上，却被少女摆摆手拒绝了。她托着腮，目光向下看着他，那眼里的冷静简直和当年的韩慧英如出一辙。
　　崔承基笑够了，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少女神色玩味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你还记得你偷走的资料吗？那是一份配方，我想你也看过了。那种新型兴奋剂可以完全提高人类神经反射能力，并且刺激大脑皮层的开发。我们叫它‘第二脑域’。制胜就是想要这个，原因你可以自己想，我想应该不难猜。”
　　“所以你把它带给他们，作为一个功臣却受到这个待遇，真是，啧啧。”
　　“你的家人，我已经把它们都安葬了，如果你想要看，我可以带你去。”
　　自始至终，崔承基没有再说一个字。可是他眼神里的光，却在用可见的速度熄灭。直到他变成了一具空壳，用扭曲的姿势躺在地板上。
　　少女满意地点点头，“带他去吧。”
　　黑人看着崔承基，迟疑了一下问：“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

　　少女点点头：“一定有用。”
　　所谓的五号院就是一个精神病院。崔承基住进来之后，就十分安静。他并不像是个疯子，只是比正常人更加沉默。起初黑人会来看他，后来来看他的只剩下少女一个人。而她也不说话，只是陪着崔承基在窗边，一坐一下午。
　　这样的日子过了六天，终于在第七天，崔承基本来没有意识的眼神里出现了什么。他站起来，靠着墙踉踉跄跄地走，不停地敲敲打打，或者停下来倾听。等他走过了一圈，回到少女面前的时候，少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是不是在找他？”
　　崔承基看到金成宰的照片，终于，醒了。
　　“你记起来了？”
　　崔承基点点头，他终于从那苍白广袤的时间里挣扎出来，回到了现实。在他完成他想做的事之前，暂时还不能任由自己沉沦下去。
　　“那么就简单了。”少女点点头，说完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第二脑域的试验品。”她示意崔承基伸出手，然后拿出针管将试剂从他手上注射进去。“可能会有点疼，我想你最好是去床上。”
　　崔承基顺从地坐回床上。没过多久，他浑身开始抽搐起来，表情痛苦。少女注视着这一切，没有丝毫的表情。十五分钟之后，他停止了抽搐，口吐白沫。少女对负责看护他的医护人员吩咐了两句，不再管不省人事的崔承基。
　　日期：2014-07-16 16:40:49
　　“我似乎一直都没有自我介绍。”少女看着对面沉默的崔承基，“你比我想象的醒得快。”
　　崔承基轻轻点了一下头，“自我介绍什么的省了吧，你想让我作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崔承基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想我死后大概不能上天堂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不，我想不是大概，而是绝对不能。”
　　“你后悔了吗？现在还来得及。”
　　“不。”他摇摇头。“我必须下地狱，我会去的。”
　　少女轻笑：“有意思。不过我不会帮你的，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下地狱这种事情。”然后她从座椅下面拿出一包东西。“这是你的，以及我给你的。”
　　崔承基接过来，打开。
　　“现金只有一万美元，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给你准备一些账户。”
　　他摇摇头，把钱放在一边，然后打开另一个小盒子。

　　里边放着一些被丝绢包好的东西。他打开之后，浑身一震。
　　“撞击太大了，只有脸还是完整的。”少女耸耸肩。那里包着的是一张孩子的脸，是小汤姆的脸，是当初崔承基做的小汤姆的蜡模。
　　崔承基轻轻摩挲着这张久违的孩子的脸，半晌，然后包好，递给少女：“请帮我把它和他们葬在一起。”
　　少女接过来，不过有些不解：“你不是要带去韩国吗？”
　　崔承基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他把脸扭向窗外：“但是你说的没错，下地狱这种事不是谁都喜欢的。”

　　下地狱这种事，我去就可以了。所以温娜，如果你还在等我的话，别等了。
　　他想了想，开口：“把我送到福特市。”少女有点意外，但是她什么都没问。很快安排下去。
　　快开始了，也快结束了。在路上的时候，崔承基这样想。
　　福特市地处宾夕法尼亚州治下六十六郡的阿姆斯特朗郡，距离华盛顿不太远。
　　下午三点过，车子驶入了福特市内。崔承基随便挑了一个路口下车，少女最后看了看他，“你要找的人现在在制胜集团的某一家私人医院静养，你注意安全。”
　　“我还以为你是最希望看到我和他们同归于尽的。”
　　“话是这么说，”少女倒是不觉得尴尬：“不过要是能活下去不是更好吗？你是第二脑域的第一个确切的实验者，如果不是因为要做这件事，真想看看这种药效的极限啊。”
　　崔承基没再搭理她，下车之后很快消失在了街道中。少女倒了一杯酒，冲着他离开的方向举了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