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错了:两代人的婚恋绝唱》
第15节

作者: 再回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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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2-03 02:00:18

  因为不是一位读者或老师看得很细了,小雪必须把此前一更的两处错别字更正过来
  (1)原:常被的食物
  更正:常备的食物
  (2)原:绝对地意气风发
  更正:绝对的意气风发
  可能还有,敬请原谅,以后多注意。
  日期:2015-02-03 02:01:58

  (上接第11章)
  冲出岑寂的家,外面的空气新鲜得有点不忍触碰。
  小区静中有动,老爷子们正在外出,有的肩挑或手提着鸟笼,嘴里哼着听不懂的戏曲调,声音高亢而且长得艰难压抑,和他笼子里的鸟鸣一点也不协调;有各种各样的狗狗在各种年龄段的穿着睡衣的阔人面前撒欢或撒尿或拉屎;也有大妈已经把新鲜的蔬菜和活鱼买回来了;有几个外卖被保安轰走了;更多的是孩子们背着书包小跑的身影、如我一样赶点的上班族和刚刚启动起来正悠悠加速的汽车。

  父亲喜静,选了这个闭静的小区。想起以前县城临街的那栋住房,至今还心有余悸。特别夏天,前边店面的音箱一大早就把一碟每天反复播放的音乐开到失真的高度;轰轰突突的两轮的三轮的摩托都像跑掉了消音器,声音震耳欲聋,且在人群中横冲直闯;偶尔一辆走错了路的帕斯特一类的三等轿车尴尬地夹在中间,身上披满灰尘,谨慎地撇着摩托们,那样子比胆小的小姑娘还羞涩,文文面面逡巡而行,街人在它的保险杠上擦来擦去,没人听到它嘶鸣的喇叭声。

  好在那时我们习以为常了,对声音不敏感了。一天,余森原隔着窗户喊了我八遍我都没听见。那时候的心也耐得住,不容易烦躁。书上说过了25岁,牙齿已经扎齐,五经六脉开始疏通,人才算达到真正的成熟,才能容纳百川,才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才能外木内惠,大智若愚。可我过了25岁反而倒退了,不仅味蕾变得敏感,挑拣精细纯,而且对任何事情都敏感,连父亲深夜小心翼翼的开门声我也能弄清几点几分;也变得容易烦躁和没有耐心了,连5分钟都耐不住了。

  我等公交已经等了5分钟,5分钟一班的加班车还没影儿。急死人了。
  市区有市区的特色,出租车比行人还多,一辆接一辆,可不得冷场。
  公交确定冷场了。
  我招手示意出租车,哪怕拼人家的也行,结果一辆辆全满载而过。在这样等待空人出租车的时候,公交车先出租到站了。
  挤上来还有座位。这是我上班以来坐到的第一个座位。
  坐下,我掏块纸巾擦肩包上的浮沉。仔细瞅瞅,好像没有浮沉,强迫症吧,或者偶尔有个座感觉太舒服了,得找点事做才自然。
  一眨眼,下一站到了,一个不算老的人挤到我跟前。他头发已经花白了。我感觉不舒服起来。他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周围,有比我还年轻的人,十几岁,二十岁的,都依然坐如磐石。我舒服了一点。少顷,这人的身后,一个小伙子伸手扯了一下他,示意他坐到他的座位上去。

  小伙子已经站起身,他坐了过去。
  在他坐过去的刹那,我看到一根假肢从他肥大的裤管里露出来!一个小惊骇。
  刚才我的视觉敏感失灵了!
  小伙子站到“假肢”原来的位置。我的座位靠后门后面,高了一个阶梯,“假肢”原来木然地面向我站着,双目正好平视我,而这小伙子却故意扭着脸面朝窗外看。这样一来,我比先前更加不舒服了!实在是难受起来。
  刚才还认为这小伙子是想表现呢:一是这人并不老;二是他根本就没看见小伙子——不像对我,用乞求的目光瞟一眼;再说这一站一站上上下下的,谁不一定一下子要坐到终点站,累不到哪去。现在倒好了,我在小伙子面前只感到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看来我是无法自救了,如果起身让位给小伙子,那一定是非常唐突的了;我只想快点到站逃遁而去…………
  难怪哪位先人造了个复合词语叫:机会只有一次。
  还有谁说的一句话叫:世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装作没看见。我要把这句话里的“你”和“我”位置调换,然后去掉“装作”两个字,变成:世上最远的距离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没看见。
  车里人声喧哗。这非常有利我。如果像德国法国等欧洲国家的公交车那样,静得没一点噪音,我可就更惨了。这会儿,尤其是三四十岁的女性赶班族,她们比着谁的嗓门大。她们在夸自家的孩子聪明,在炫耀自家的老公本事大,在晒谁的化妆品牌子硬,在交流谁家的狗狗品种纯、通人性,还有的爆料谁谁外遇了,谁谁下岗了,谁谁陷进房贷了,谁谁的钱被什么什么给套了。这熙熙嚷嚷的噪杂,无疑减轻了我局促不安的心情。我想让这沸腾的声浪冲淡小伙子的注意力,也冲淡一车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小伙子,他最好一直扭着脖子盯着窗外,千万别正过来,别平视。

  可是他愈是一直僵直地扭着脖子,我就愈是不安。我觉得他的脖子是在受刑,而且他的身体也是一动不动,因为稍稍一动就会碰着我的衣服。

  我的心提起来了,而且再也找不着地方放下来!替他拿拧的。
  就在我如坐针垫如受酷刑如临大敌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我的听觉敏感度上升了,恢复正常了。这样噪杂的车厢里。
  电话是表弟打来的。
  “喂,小雪姐…………”我赶紧关掉扬声器。可还是关晚了一步,弄得臭名远扬了!
  “喂,雪姐,怎不讲话?干嘛呢?”
  “小雨,这么早电话?”
  “昨天太晚了,没打。”
  “哦。有事吗?”
  “昨晚我一直和星辰在一起。”
  “哦。”
  “告诉你,星辰看上你了…………(双方沉默),喂,讲话。”
  “你不会也告诉他我看上他了吧?”
  “你说呢?呵呵。言归正传,雪姐,不知这对你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这话你也对他说过一遍了吧。”
  “一大早可别对弟泼冷水噢,弟本来做事就缺乏信心。”
  “消息完了?婚庆公司选好了没?草地婚纱照照了没?”

  “等你帮我选呢。不照草地的了。姐,周六上午星辰老地方见你。”
  “开玩笑,还没见,哪来的老地方?”
  “你晕了…………”坏了,我坐过站了!
  本来急着提前下车的,现在搞得多坐了一站。小伙子还站着,“假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了。
  表弟是说我糊涂了,不是上次在他房里见过了吗,玩了半天呢,算不算老地方?
  这家伙!
  他提醒我今天周五了,如果明天另有安排就提前通知他。
  工作定了下来,终身大事上升为我的主战场。大敌(代表人物是妈妈)当前,盟友(代表人物是表弟、舅妈和星辰)助战,我岂有逃避之理?再说我可不是过去了,挑挑拣拣还想再玩几年,现在不行了,如果再来几个车轮战,我真的要被车轮碾死了。
  要是这个倪星辰不太那个的话,只要有个差不多,我就决定一心一意和他谈。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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