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风呢喃――写给已然流逝的岁月里不曾忘却的日子》
第37节

作者: 徐至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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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三道街居民委挖出了一个国民党的特务!这个特务是被一起打群架事件牵连出来的。南三道街有个九虎团非常有名,九虎团的头子就是白直强。去年的某一天,白直强率九虎团和道里区一个团伙在八区体育场打架,弄出了人命被公『安』局抓起来了。居委会老太太站出来揭发检举教唆犯,还说这个教唆犯家有只茶杯很怪,茶杯底儿刻着个“忍”字!公『安』局立刻进行了搜查,这个肉包子漏馅儿了。这个特务表面上是搪瓷商店的会计,实际是潜伏已久的国民党中统局中校科长,曾经参与策划暗杀李兆磷将军事件。他家里藏着国民党的委任状,还有一只刻着蒋中正的匕首。他利用吃吃喝喝把白直强他们拉下了水,教唆他们偷听敌台,成立反动团伙。他给白直强充当军师,白直强他们在外边打伤了人,他出谋划策、拿钱帮着平事,白直强他们打死了人,这个特务资助白直强逃跑。

  日期:2014-09-19 07:33:24
  这一切没有逃过人民群众的眼睛。那个老太太为此立了功,十一去北京参加了天安门国庆观礼。
  大力提起白直强真把我吓着了,这可不好玩!我把天线扔了说:“快关上吧!”
  大力又把天线塞到我手里:“再听听,音乐多好听!”
  一段好听的音乐过后,怪腔调的女人说:“基辅的玛莎寻找在哈尔滨失散的哥哥,玛莎的哥哥尼古拉?伊万诺维奇现年六十九岁,曾在哈尔滨炮队大街当医生。伊万,玛莎一九四五年离开您后和别林斯基在基辅结婚。他们女儿瓦佳将在圣诞节结婚,她们期待着您的祝福。爱您的玛莎住址是,基辅,别林大街,五号,………”
  一阵强烈的电磁噪音,外国女人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大力关上了收音机。
  日期:2014-09-19 08:06:16
  我心里敲起小鼓,大力的脸热得通红。
  大力起身打开了大门上的插销,回到桌子边拿起刚扔下的火柴盒儿说:“这就是偷听敌台。没啥,只要你自己不说,别人咋能知道?”
  我拉扯着收音机上的苫布,把这个吓人的东西盖好,大力又掀起苫布,把调台旋纽胡乱地拧了几圈说:“关键是别让他们看出来!”
  我俩又干一会儿,妈妈回来了。妈妈说李姐家里的活没地方放了,我们得歇几天,我俩乐得蹦了起来,扔下手里的活就去锅炉房找大国。
  大国现在非常忙,他正参加学校批林批孔学习班,人家这个学习班是真正的学习班,是为了促进上山下乡运动,大国说等到我们放暑假的时候他就要去广阔天地了。

  二国却把我俩撵出来,他们在里面小声嘀咕。我和大力趴在门上偷听,听了一阵也没有听出个名堂。
  日期:2014-09-19 08:17:50
  过一会儿,大国从里面出来了,见我俩还在门外,他笑着说:“正好,二国他们缺人手,明天你俩帮帮他们。”
  大力却说:“我不愿意跟二国在一起。”
  大国问他:“为啥?”

  大力犹豫着不说,我忍不住了,说:“他们偷听敌台!”
  大国把我俩审视一遍问:“什么敌台?是美国之音,还是BBC?”
  大力张张嘴说不出来,我说:“是莫斯科!”
  大国轻松地笑了笑,说:“敌台的确不能偷听。不过,有时为了对敌斗争需要,我们可以带着审查、批判的态度去听。当然,你俩还小,没有分辨能力,绝对不能听。二国他们的事儿,你俩知道就拉倒,不要乱说。明天上午八点半,你俩在这里等我,我给你们安排点工作。”说完又加重了语气,“你们那一拨的,我只找了你俩,你俩可要要珍惜这样的机会呀!”说罢,他吹着口哨上楼去了。

  日期:2014-09-19 08:43:47
  第二天,没等到八点半,我俩就等在大国家门口。大国出来后把大力拉到锅炉房,却让我看着马婆子家的门,说等马丫出来以后喊他。

  马丫开门出来了,我赶紧跑到锅炉房把大国喊出来,大国跑过去和马丫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出了院儿。
  “大国交给咱什么任务?”我急火火地问大力。
  大力卖关子说:“我觉得这事比学习小组重要。”
  大力是要挑战马铃铛。我加着小心说:“那你就说说,啥事比学习小组重要?”
  大力固执地说:“你先答应我,要是这事比你们瞎抄毛著重要,我不参加学习小组,你给请假。”
  我急不可耐地说:“你就快说吧!学习小组怎么和这事冲突?”
  大力干脆转过脸,手放在肚子上:“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我连忙答应,大力仍不放手:“你变卦咋办?”
  我跺脚说:“我改名叫二孩子!让你天天这么叫。”
  大力乐了,和我说了大国交待给他的事。
  日期:2014-09-19 09:04:12

  这事的确挺重要。我家糊火柴这段时间,二国他们一直在抓苏修特务,这个特务就是邱彼德。他们已经监视邱彼德一段时间了,还真发现了一些反常情况。就在前天,他们发现邱彼德家窗子上挂了一根电线,有点像天线。李刚以帮着他妈查卫生为由,混进了邱彼德家查看了那根电线。那根电线连着收音机,收音机是老式的苏联货,指针就在短波138的位置上。还有,邱彼德经常去秦家街。秦家街在南岗区喇嘛台后面,是毛子街,邱彼德常常在那里和老毛子交换一种白色的包裹,交换以后,他就在霍尔金大教堂后面的印刷厂附近消失了。一周以后,他又会在家里出现,过两天就故伎重演。

  日期:2014-09-19 10:50:40
  咋办?学习小组也是九点钟开始。全区学《毛选》竞赛正掀起高『潮』,这个寒假,我们小组要把《毛选》四卷学完,每天必需保证四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大力不参加小组,马铃铛能答应吗?可是,我们所谓的学毛选,其实就是大力说的瞎抄。说实在的,经大力刚才一说,我一时无法分辨学《毛选》和抓特务那个更重要,我既然答应了大力了,就不能食言,再说,食言代价太大了!
  眼看着快到九点了,我果断地放大力出了院,然后去敲马铃铛的家门。
  日期:2014-09-19 10:57:40

  好久没糊弄马铃铛了,这回撒谎心里有些紧张,我说:“大力又小肠换气了,妈妈要我陪他去医院,我考虑到今天要学《实践论》,舍不得耽误,就让他自个去了,我给他请个假。”
  马铃铛似乎相信了我的话,可她有点看法,她板着脸说:“张大力刚刚有点进步,这都是我们打架帮助的结果,你可不能骄傲松懈呀!有病请假固然是好事,可是,你这是先斩后奏呀!我要说不行,人家就会说,瞧他们班长多厉害呀,人家有病请假都不行。可是,是那么回事吗?我还没说不行呢,人都已经走了,对不对?”我连答,对对。
  马铃铛接着说:“你知道错了,还来问我干啥?学校对咱们抱有多大的期望啊!李老师放假前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咱们争的是班级的荣誉呀!一个学校只推荐了一个小组就是我们,你说我们有权力不珍惜吗?不管怎么说,你不应该先斩后奏,我们不是有规定吗?请病假要有家长的条子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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