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风呢喃――写给已然流逝的岁月里不曾忘却的日子》
第5节

作者: 徐至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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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大成里披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却显得宁静整洁,一股股炊烟从高高低低的烟囱上袅袅升起,给人一种温暖安详的感觉,很难想象出过去乱世纷繁的景象了。
  日期:2014-09-12 11:17:40
  上学的路必经大成里,要么就绕道乘电车,我们院只有少爷可以那么干。
  进入大成里,我的心马上提了起来,大力也神情严峻。昨天下午我们和大成里的生子打了一架,生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俩都在担心,生子会不会突然从某个街角钻出来。我俩默声走进大成里。
  走了不远,猛听身后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口哨,整条街都回响起来,我吓得一激灵,大力却叫了声,“单三!”是他,昨天下午单三就是来了这么一下子,把我俩从学习小组里招了出来。
  我四下寻找单三,冷不丁,从街对面的一个木板棚子后面飞了出两只雪团,大力刚好躲了过去,我却被“啪”的一声砸在脸上。细碎的雪块在脸上化成了水,我把雪水擦去再找单三,见大力已经把他按在雪地上了。单三趴在地上还咯咯地笑着,我不由的气冲脑门,这泊屎,不敢跟大力使章程,专欺负我!我冲过去给他灌了一顿“雪肠”——把雪团贴着身子塞到他的怀里,直到这家伙告饶才住手。

  单三长得有些瘦弱,白脸、大眼睛,一副可怜相,他是我们同班同学。单三在同学中名声不好,大家称他 “三级风、三只手”,不知道妈妈凭什么只见过一面就断定他是个不安份的孩子,单从外表上看,我真看不出他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和他玩了一阵子我发现了,单三的眼睛总是在不知疲惫地搜寻着他所谓的“赫”,只要单三看上眼的“赫”,很快就会到他的手里。 “赫”
  八成是老毛子的话,有点不整白不整的“洋落儿”的意思。
  单三做事儿总是让人感到意外,和他一起玩,我老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用我们班主任李萍老师的话说,这个学生思想很复杂。
  日期:2014-09-12 11:21:34
  尽管和单三在一起玩,我从来没把他当一路人。说实话,我和大力也偷过东西,而且我敢说,凡是有点章程的孩子都偷过东西,不敢偷东西谁瞧得起?不是人好坏的问题,而是有胆儿没胆儿的问题,一个没胆子的好人让人多腻歪!就说有一次,南五道街修马路,一个压路机停在我们院门口,二国拉过我说,压路机上有一些螺丝疙瘩真漂亮,要是拿回来做冰尜,谁也比不了,可惜你缺胆儿!我真缺那玩意儿,可大力有的是,他去了就整回来一个,马豁子见了眼馋,弄清楚来路也整了一个,后来,院里有点胆的都整了个玩意回来,结果,压路机开不了了,管片民警高大祥把我们弄到叨到了的办公室挨个抽嘴巴罚款,过后,李刚说我们上当了,二国在我们之前偷了压路机上一只油壶,还把什么的东西鼓捣坏了,于是就想了这个鬼点子,他偷了驴,让我们去拔橛子。

  虽然是偷,我们只偷公家的东西,我们不管那叫偷,我们都说是整,公家有的是东西,你一辈子也整不完,而且便宜的是,公家的东西丢了没有人出来骂大街,动个人家的东西可不行!你就是动了人家一根葱,人家就可以把你爸爸的爸爸拉扯到大街上晒蛋,如果一旦让人家逮着了,好家伙!打这以后,谁家找不着的东西都要上你家去找,不信你试试!就像那一次,马豁子偷北楼张大嗓一只破铝盆让她看见了,不是下手的时候看见了,是马豁子哥仨在大门外吃冰棍让她看见了,马豁子哥们吃冰棍本身就可疑,他们偏偏每人吃了三根!三三得九,三九两毛七,正是一斤废铝的价钱,张大嗓为这两毛七掐着九只冰棍杆儿骂了马豁子家一个月。一家子人,一天不值一分钱,有多贱!所以,即便是有胆儿,别人家再好的东西我看都不多看一眼,这一点,就是我们和单三的区别,尽管都偷东西,可没人说我们 是“三只手”。

  日期:2014-09-12 11:32:02
  单三在我面前露出那只手的时候,我和大力都不知道他有这个本事,那是刚上二年级的时候,大力领单三到我们院玩,玻璃球啊、弹弓啊什么的单三抓在手里一会儿就腻了,大力就起高调,他看着地主家栅栏里的几只鸡来了主意,他吹呼呼地说,你们看见过鸡在天上飞吗?我和单三都笑他,鸡在天上飞那是多大的鸟?大力二话不说钻进了栅栏抓了三只鸡,我们塞进怀里上了天棚。地主家在我们院最老实,招惹他家不会惹多大的麻烦,我和大力接连把鸡从天窗上扔了出去,大鸟有点恐高,可怜见地 “嘎!嘎!”尖叫着从楼上飞了下去,我俩乐得够呛。可单三却拿着鸡不撒手,我俩催他,他转着眼珠子说鸡死了!我吓了一跳,问怎么死的?单三说,倒霉,爬楼梯时候摔了一跤,膝盖压鸡脖子上了。我俩把那倒霉货拿来看,身体还热乎乎的,脖子耷拉着,腿伸得直直的,真死了!我和大力都懵了。我们赶忙从天棚上溜了下来,大力找来一只脸盆,在单三跌跤的地方把死鸡扣在脸盆下面敲,一边敲一边叨咕,来呗,来呗,盆子里面有米吃!他说这样能把那只鸡的灵魂召回来。我们轮班敲脸盆,可那魂儿就是不肯回来。单三说,魂儿招不回来了,可能把老地主招来,大力问我咋办,我说把少爷家的猫抱来吧,连同死鸡一起扔鸡窝里,咱就说猫和鸡闹着玩失手了,单三却说,那样整不好就是两个罪,最好是销赃灭迹,把鸡扔到江里,鸡命也是命,水葬了,算是对得起它了,大力便把鸡塞进怀里领我们溜出了院子,到了江沿儿见江水封冻着,单三便改了主意,他找来干树枝拢了一把火要把鸡火化了。树枝燃尽了,鸡也没有火化了,没化倒也罢了,它偏偏冒出一股味道,这下,傻子都知道该咋办了,弄到肚子里消化吧!终归是化了,对得起鸡也对得起我们。

  这顿意外的美味让我们回味了好常时间,以致于一见到地主的鸡窝就会有那个非份之想,大力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单三也就再没施展他的章程。
  后来,单三在我面前越来越多地露出手来,我终于把那天的事情想明白了,我对大力说,那只鸡根本就不是单三摔跤压死的,是让他拧断了脖子!大力嘿嘿地乐了说,单三比我们更懂啥玩意儿有啥用。
  大力看得起单三,他觉得单三这人有本事还仗义,我们院甚至我们学校都找不着这样的人!况且,单三无论怎么偷,却从来不动朋友的东西,而且绝对不扣抠门,不管到手什么好“赫”,一定会和朋友分享,尤其是弄到些好吃的。说实话,跟单三弄了好事儿后我担惊害怕,有时抹干净嘴我就冲他俩发誓,儿子再跟你们一起这么整!可是,发誓的是嘴,吃人家好东西的也是嘴,有啥辙?这样弄长了,我在他俩跟前低气的真像矮了一辈儿似的。

  日期:2014-09-12 11:37:00
  这会儿,大力对三级风的口哨来了兴趣,他急不可耐地让单三教,三级风便把两根食指伸到嘴里又吹了一下,单三的口哨急促而尖利,比街上的地赖子吹的还地道。我俩学着三级风的样子把手指头放在了嘴里,用舌头卷起来吹,费了半天劲也没弄出三级风那样的哨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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