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2-22 11:11:17
　　VII·破碎
　　爆炸之后的不到一个小时。
　　贝蒂·唐纳德坐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二次坐在这里了。不过第一次是警察带她过来的，而这一次是她主动找上门来。

　　爆炸发生半小时之内她就赶到了事发地点——崔承基的家。在发现是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嘟囔了一句：“这里真不太平。”
　　奋力挤过人群，她想离那炸得焦黑的房子更近一点，可是警方早就拉起了封锁线，让她无从进入。无奈之下她只好随便拉过一个警察，声称自己知道凶手的线索。于是，她就这么主动进了警察局。
　　她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就在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着制服的白人走了进来。贝蒂知道他，他是当地的警察局局长，和一个英国作家重名，叫彼得·詹姆斯。以前因为一宗贩毒的案子，贝蒂曾经采访过他。
　　彼得坐在贝蒂对面，没有绕弯子：“唐纳德小姐，你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贝蒂摇摇头，“不，我不知道。”

　　彼得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他皱着眉头严厉地说：“唐纳德小姐，我想我有义务提醒你……或者你是一位在记者，应该知道谎报案情的后果。”
　　贝蒂尽量挺直身体：“我并没有虚报案情。”她反驳道。“我的确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知道凶手的动机。”
　　她说到这里就闭上了嘴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位严厉的警察局长。彼得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动，半晌才开口：“说下去。”
　　“凶手要毁灭证据。”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贝蒂将自己调查刘易斯·格雷贪污公款案时因采访而认识，并在崔承基的指引下进行调查的全过程叙述了一遍。彼得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在纸上写着什么。等到她讲完，他看向她，问：“那你推断的结论是什么？”

　　贝蒂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觉得肯定是因为崔教授最后发现了幕后真凶犯罪的证据，才会引来凶手杀他灭口。”她停顿了一下。“并且，我怀疑这不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这么说？”
　　“还记得崔教授的妻子，死在费城的温娜吗？”贝蒂解释道，“我怀疑那一次温娜的死就是那个凶手干的。他本来是想要杀死崔教授，却误杀了崔教授。”
　　彼得皱着眉头像是在回忆，然后摇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那个凶手要隔这么久才动手？杰克·崔已经回到巴尔的摩很久了，并且一度因为偏瘫卧病在床。如果趁着他最虚弱的时候下手应该早就解决了。为什么要选在现在，用这么……”他斟酌了一下词句。“这么轰动的方式动手？”
　　贝蒂想了想，“也许那时候他没有什么机会下手。我记得崔教授住院之后他的儿子和女儿一直在照顾他，这样的话很容易被发现吧？”她试图解释着：“至于这种方式……”她也想不出为什么，于是老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说不定是个意外。”
　　彼得叹了口气：“唐纳德小姐，我知道你很喜欢推理，也喜欢用你的专业去分析案件。但是我要提醒你，到目前为止你所说的都是猜测，完全没有证据去证实。”贝蒂正想反驳，彼得的手机响了。他示意她等一下，然后接起来。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彼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半响没做声，然后挂掉了电话。

　　贝蒂注意到他的神色，在他挂掉电话之后问：“怎么了？”
　　彼得看了他一眼。阴沉着脸说：“我们在现场只发现了一具尸体。”他看着贝蒂疑惑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可是根据邻居们的说法，还有现场的推断，当时房子里应该有两个人。”
　　贝蒂听了这话十分惊讶：“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彼得说，然后打断了还要发问的贝蒂，“好了，唐纳德小姐，十分感谢你为警方提供的线索。现在我需要去现场看一看，下次有机会再好好感谢你。”
　　贝蒂连忙站起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说着，她生怕彼得不答应：“以记者的身份，我保证不会对现场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彼得看了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唐纳德小姐，就请你跟我一起走吧，不过切记不要触碰现场。”
　　日期：2014-02-22 11:11:52

　　崔承基的家已经被烧得焦黑，从这里蔓延出来的大火险些殃及隔壁的邻居，消防队好不容易才把火灭掉。现在，原本温馨的一个家已经彻底变成了废墟。
　　贝蒂跟着彼得到达现场的时候，负责现场勘察的警员已经把所有有价值的，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装入了证物袋，正在分批搬运。贝蒂看着原本放着沙发的位置，他曾经就坐在那里，和她一起分析案情。而现在那个可爱的黄色碎花沙发已经烧的只剩下一些无法烧净的残渣。
　　她扫视着整个房间，试图找到更多的一些线索。
　　“哦，天哪。”她的目光被楼梯拐角处吸引。“看，我说的没错。”她指着一块焦糊的墙壁说：“这里一定发生过枪击，真的有人要杀死他。”

　　彼得跟着她走过去，凝视着墙上的部分。这里的墙面已经被熏黑，不过依然能看出在那之前墙上被什么东西打出过一个痕迹。根据经验，他判断是弹孔，应该是一把9mm口径手枪。他看着弹孔，站直身体，向外走去。他走了几步停下来，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又挪动了一下身体，说：“大概就是这里，凶手开枪的地方。”
　　说完，他四下看看，疑惑地自言自语：“为什么凶手会对着那里开枪？”
　　贝蒂看着他的举动，想了想：“也许他的目标就躲在这里。”她指了指墙角。
　　“按照你之前的推测，凶手是要杀死崔教授。那么也就是说，崔教授当时躲在那个角落。”彼得沉思了一会儿：“那么房子里的两个人如果是崔教授和凶手的话，这一枪一定是凶手开的。”他开始思考：“崔教授的偏瘫，就算能站起来，一个老人的病弱身体也无法承受开枪所产生的后坐力。可是这一枪打在了墙上，就是说凶手失手了？”他疑惑地抬头：“对付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凶手居然失手了？”

　　他看着贝蒂，显然觉得这个推测不太和逻辑。贝蒂想了想：“这也许是因为求生的本能……有的时候本能的力量非常不可思议。”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为什么没有开第二枪？就算第一次是本能，第二次总不会打不中了。一个老人的体力不可能让他连续闪躲子弹，这可不是拍电影。”他继续说出自己的疑惑。
　　“呃……”这下贝蒂也无法回答，她四下看着，然后指着原本是沙发的地方：“也许目标换位置了呢？我记得那里原本是沙发。”
　　彼得走过去，用脚步大概测了一下距离，“你的意思是说，一个年过六旬，还患偏瘫的老人……像一只敏捷的猫，可以在对方击中他之前一下子从那里，”他指指楼梯拐角，“窜到沙发后面？”
　　“……哦不，这当然不可能。”贝蒂尴尬说。她也发现了自己的推测是多么不合逻辑。就算崔教授没有患偏瘫，以他的年纪都不可能有这样迅速的反应。她毫不怀疑，就算是让她来都不会有这样快的动作。这大概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