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0-25 18:09:57
　　二十三 高唐趣事
　　虽然大哥对革命的前途做出了比较悲观的预测，但这并不阻碍我们在黄昏前欣赏和享受高唐的美景与趣事。
　　高唐并不是一个多么气派的城市，感觉还没有涿县大，有人占卜说这里五百多年后会改名叫禹城，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反正我活不了彭祖那个岁数。因为地方小，所以高唐的大人物也不多，转一个圈下来也都是一些普通人家，蓝领白领士农工商都有，但都就那样，除了一个人。
　　他的名字叫华歆，是个高唐本地的一个牛人。他牛，首先是因为人家之前已经是朝廷钦定的尚书郎，参与中央组织和政府的工作，和卢老师一个单位，这是很了不得的级别了。当然，鉴于朝廷方面已经很久没有了消息，所以这个华歆现在是死是活还不清楚，没准十常侍之乱的时候被顺手砍死了也说不定。
　　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高唐县的传奇人物，而且华歆的传奇并不仅仅是因为官做得大，更因为一些别的事情。

　　高唐以前也曾阔过一段时间，那还是战国时期，此地是齐国的著名城市，而齐国的民风就是喜欢装X摆阔搞铺张浪费（不然怎么是齐人有一妻一妾而不是秦人赵人），这个传统延续到了今朝，所以本地要有人当了公务员就喜欢有事没事穿着制服在街上耍威风。那一年的华歆二十几岁，正在县衙做县吏，但他却和同事们很不同，基本从不参加任何公款吃喝旅游，一有节假日就跟来了大姨妈一样地回家闭门不出，很不懂人情世故。

　　当时和华歆同郡的还有一个叫陶丘洪的家伙，属于典型的邻家小孩系列。据说华歆小时候就经常被老师家长拿陶丘洪做比较：看看人家陶丘洪，多会读书；看看人家陶丘洪，多懂礼貌；看看人家陶丘洪，多聪明……所以我现在在想，是不是小时候被比较得想吐了才导致了华歆后来内向的性格？
　　但是中平年间的一件事情却让情况完全被逆转了。
　　那一年爆发了震惊天下的王芬***集团案件……好吧，说是震惊天下，其实我今天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和大哥和益德还在流浪呢。案件的经过大家也都清楚，前冀州刺史，叛徒、内奸、公贼王芬意欲谋害先帝，行废立之事，幸赖天子英明，所以没有得逞。但当年王芬有公关了很多人，要他们一起造反，其中就有所谓的“平原郡名士”陶丘洪。
　　当时陶丘洪的名气已经很大了，而且心里又有些政治yy情怀，于是便打算参与这一阴谋，结果华歆不计前嫌地劝阻他道：“废立皇帝这样的大事，就连伊尹、霍光都感到困难。王芬性情粗疏没有谋略，这事必定成功不了，到时候不仅自己有杀身之祸，而且必然会祸及宗族。虽然你以前老是被恶心我，但我还是希望您不要参与！”
　　陶丘洪刚开始以为是王芬找他没找华歆所以华歆才站出来劝阻自己的，但后来华歆死活就是缠着他不让他走，甚至还威胁说要举报他，陶丘洪这才作罢了。

　　后来王芬的阴谋果然败坏，华歆劝阻陶丘洪的事情则广为流传了开来，从此再也没有人拿陶丘洪跟华歆比了——陶丘洪自己也服了他。
　　其实听这故事的时候我有一个大疑问：王芬找陶丘洪的事情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而陶丘洪又没有向组织举报王芬，那么不仍然要治他的罪吗？
　　大哥振振有词道：“你以为王芬就找了他一个人？京城有个叫曹操的官三代也被王芬找过，现在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另外直接参与王芬造反的人还有两个，一个是前太傅陈藩的儿子陈逸，一个是著名的职业术士襄楷，说起来还是这俩哥们策动的王芬造反，结果他们不也没有任何事情？”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我问道。
　　“因为大家都想做掉先帝啊！”他说道。
　　“这……不会吧？”听了这话，我疑惑了。
　　“当然啊，先帝那家伙……算了，说多了都是泪。”大哥摇了摇头，叹息道。
　　“可是既然这么多人想做掉先帝，为什么他们没有支持王芬呢？”我还是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继续追问道。
　　“做掉先帝，那谁来当？”大哥反问道，“先帝再糟糕，起码不是个娃娃，这在本朝已经不错了，大家还敢奢求太多啥？都不容易，没必要做事做绝。而且王芬就是个傻X，居然听了个算命的话就出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他的败亡是必然的，而陶丘洪连这个都看不出，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哦……”我总算是听懂了的。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大哥继续说道，“先帝虽然没怎么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但仍然是代表了部分人的利益的。比如阉党，比如那些买官卖官的，他们可都是从先帝执政中得到好处的。那个曹操虽然有些正义感，但是他爷爷就是个宦官，他爸是认阉人做父、然后花了一亿钱买了个太尉当的——这价格当然坑爹，比起崔烈的五百万贵了二十倍。但人家不缺钱，缺的是地位。有先帝在，他们就能买官；先帝倒台了，你再有钱也买不到一些东西，这他们岂能答应！”

　　“一亿，我勒个去，那能买多少头牛多少头羊吃了！”益德感慨道。
　　“好了，提这些干嘛，吃饭吃饭！”
　　说着，大家回到了现实，继续吃狗肉蒸饭——有肉就不错了，咱们现在的日子已经是小康了。
　　不知为什么，每当大哥提起那个叫曹操的人的时候表情总是怪怪的，这种情况只在他谈董卓的时候有所体现，不完全一样，但很类似。隐约间，我同样感受到了这个曹操的一些特殊感觉，而且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自己会有一天亲自和他见面的。
　　仅仅是感觉，不可名状的感觉而已。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仅仅是大哥之前已有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