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0-06 17:04:15
　　十九 益德的经历（中）
　　“大哥你怎么知道是董卓的？”
　　“很简单。”大哥说道，“稍微推理一下就可以了。”

　　“How……呃，我是说，怎么推理？”我问道。
　　“首先你说那支军队是叫花子军队，这就很符合董卓。”
　　“为什么？”
　　“因为董卓的军队是私兵，是他自己出钱养的。”大哥说道，“老董在边境不贪财、不受贿，在中央不行贿、不巴结十常侍和世家大族，所有的军费都是拿的他自己的工资以及打游牧民族所获得，当然装备不行了。”
　　“哦，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益德说这支军队里的人都长得五大三粗，有些还是异族。董卓本人和他的部队大多来自西北边境，那里的胡汉混血很严重。还记得西北造反的那个马腾吗？他妈就是个羌人。就是董卓，据说也有胡人血统，至于是真是假就不清楚了。”
　　“另外。”大哥突然仰天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如此有气势的人，应该非他莫属了。”

　　为什么我从大哥这句话里听出了羡慕嫉妒恨的口气来了？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本来我们大家一起正往帝都方向走着，突然在北邙山下便看到了一群穿着华丽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那些个官们。”
　　“然后？”
　　“董卓本来一手抱着陈留王、一手牵着皇上乘的马，所以当众大臣们看到他后便纷纷跪了下去。当时你们是不知道呢，皇上和陈留王都一脸的惊吓惶恐，倒是董卓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所有人都是在跪他似的，可威风了！”
　　“哦，确实挺威风的。”大哥默默地说道。
　　“那后来呢？”我问道。
　　“当时皇上有点语无伦次，半天说话不清。幸亏陈留王机警，很快便搭上了话。别看陈留王年纪轻轻，说话却有条不紊。他不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还嘉奖了一下所有救驾的大臣，并安慰他们说因为先帝保佑，所以他和皇上都没有伤到任何伤害。话说大哥啊，陈留王怎么比皇上还聪明啊？”
　　“那是自然的。”大哥解释道，“皇上他妈以前是宰狗的，本来就没什么教养，若不是因为何后长得漂亮，否则如何能子以母贵呢！你们是不知道，何太后当年可是宫里一枝花呢！光是身高就有七尺一寸，就比我矮一点点，身材这么好，当然就容易得宠咯！另外当今皇上出身后一直被养在民间，不懂太多规矩，没见过世面，哪比得上陈留王，一出生就养在宫中，这气质相差可不是一丁点呢！”

　　“既然这样。”我问道，“那怎么不让陈留王即位？”
　　“二哥这你就糊涂了。”益德说道，“陈留王虽然聪慧，但一则他妈只是个美人，所以他是庶出；二则他是老二，所以不是长子。一般百姓家都是选嫡长子继承家业，何况是皇室呢！”
　　“哦，是这样。”我点点头，说道，“我们家不大，老爸死了也是大家随便分财产，没这么多规矩。”
　　“规矩都是大了才有的。”大哥说道，“以前伏羲燧人的时候社会上哪有现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人管好自己就行了，一群人就不能这么弄了。天下都是皇上的，不定些规矩怎么能成方圆？”
　　大哥顿了顿，又说道：“你以为先帝不想让陈留王上位？喜欢小儿子是大人物的天性，何况陈留王如此有风度，怎能不得先帝喜爱？”

　　“那为什么不让他上？”我问道，“非要说废长立幼的话历史上也不是没有，武皇帝不就是这样上去的吗？”
　　“你说的倒也不错。”大哥说道，“但武皇帝要不是因为王皇后在后面操作，又怎能脱颖而出成为天下主宰？当今皇上虽然比不上陈留王，但他老妈何家为了这个位置可没少下苦功夫。你别看后来何进多么多么威风，先帝在世的时候他还不是夹着尾巴在十常侍面前做牛做狗？在各世家大族面前装傻充愣？大家都不是傻子，何家投之以这么多桃，还不是期望那些有话语权的人能够报之以李？太子之位就是这个李。”

　　“再看陈留王，老妈好早就被何后干掉，唯一支持他的董太皇太后也被何家整死，就这他也想上位？他上位了，那些早早在何进身上下注的人们岂不都亏大了？他们今天的支持何进就是为了往后的荣华富贵，要是陈留王上位了，那所有人的心血岂不都白花了？”
　　“可是……”我还是有些想不通，于是接着问道，“选一个这么无能的人上台，大家心中还有没有江山？有没有社稷？”
　　好吧我承认自己还是有一些愤青情怀的，但这也不能怪我啊，因为以前书上教的、大人说的、父母官训的，怎么都和大哥嘴里说的不一样？怎么都跟我亲眼所见的不一样？这其中，究竟是谁错了呢？
　　“你以为他们没考虑这些？”大哥答道，“他们恰恰是考虑了这些才做出的决定，只是人家考虑的和你的不一样罢了。”
　　“什么意思？”

　　见我仍然不懂，大哥接着说道：“王美人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族，但她祖父可是做过五官中郎将的高官，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官宦世家。”
　　“这不是好事吗？”三弟这时也插嘴道，“皇上当然应该找这样的姑娘做皇后，结果找了个屠夫的女儿，这岂不很不搭？”
　　“对啊！”我也这么觉得。
　　“错！大错特错！”大哥说道。
　　“为什么啊？”我和益德都糊涂了。
　　“道理和太后们选择皇上做皇上一样。”他说道，“屠夫的女儿固然不雅，但这样正好，因为如此一来宦官也好朝臣也罢就可以获得一个在朝中毫无势力的外戚集团，如此一来对他们就都没威胁了。不然，像前朝国舅窦武，没当国舅时就是名满天下的‘三君’之一，如此牛逼哄哄，谁制得住？王莽和梁冀的事情还不远呢！所以选择何后的儿子做皇帝，本来就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好事，换我是朝臣也会这么考虑，怎能说大家没有考虑江山和社稷呢？”

　　好吧，我果然还是太low了。
　　“可是大哥啊……”益德接下来的问题却比我有层次得多，“何进后来不是照样牛逼哄哄的，好多士大夫都争相依附他，这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黄巾之乱啊！”大哥感叹道，“确立他大将军地位的，就是黄巾之乱。当时卢老师向北，朱大夫向南，皇甫将军向东，镇守洛阳的就是何进啊！虽然他在黄巾之乱中的表现很一般，但起码人家能做到顺利完成防守任务，没有让黄巾贼在城中作乱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当年张角的党羽可是伸到宫中了的呢！”
　　“也正因为如此，士大夫们对何进的印象大为改观，起码这哥们是可以应付一些要命的事情的。这十几年来，因为党锢事件，有能力有热血的公务员们基本都逃亡了，留下的都是些官二代官三代，谁能应付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好，你何进有本事，我们就认可你；就算你被叛军杀了——那也只是死了一个屠夫罢了！”

　　这时我想起了本朝的一句戏言：让领导先走，让大将军先死！
　　看来真是所言不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