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3-02 10:5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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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复忽然问我，如果我是ANDY，最先要炒的部长是谁。我笑笑说不用想，必是K哥。
　　在两人贡献力都同样基本是零，比的就是破坏力了。相对而言，K哥队团队建设的破坏力强些，所以炒他，我认为挺靠谱。

　　不料周复却微微摇头。我追问他的答案。他把指头伸出车窗外沾了雨水，在被热气覆盖的玻璃上写下一个常字。
　　相对一笑，彼此意会。
　　回宿舍看了一会儿书，养伟坐在我床角吃面，问我家里的情况。谈着谈着，说到了我哥。
　　我哥高中时打架打得凶，人人怕他，那是他长得很精神，已经是市里的跳远冠军，可谓意气风发。每逢他有比赛，我们一家人都会去看他风姿卓越的那一跳。他最后的那场比赛，地点在我家附近的东风广场。那是一个大范围的田径赛事，市长也有来观战。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妈戴了一顶十八世纪的巨大的遮阳帽，穿着碎花布裙，远远看去仿佛十八岁。那天人声鼎沸，主席台上的解说攥着时好时坏的扩音器，介绍出场的队员。到我哥出场时，他边走边仰头喝着一瓶矿泉水，被教练不停催促。我哥把没喝完的那瓶水插在裤袋，走到沙地，后退了七八步，猛地一阵急冲，向前跨了三大步，纵身一跃。

　　那瓶没有旋上瓶盖的水，一天线似地飞出来，阳光照耀下，我哥在半空仿佛一只大鸟，拖着一条透明而金光闪闪的尾巴。
　　他被人切断了脚筋，就是在这一跳之后的第四天。
　　就在我来澳门前的一个星期，他结婚了。仪式很简单，就我们一家四口，和我那比我哥大了四岁的嫂子，一起在家吃了顿丰盛的晚餐。那天我妈和我爸真开心啊，我记得两老给我嫂子夹了很多菜。那天晚上广东体育在重播一场英超联赛，食厅里没电视，我哥坐不住，一瘸一拐地出去看了会球，又一瘸一拐地进来夹几口菜吃。
　　我讲完了这些事，养伟感慨一声。我拿起电话打我哥手机，又一次没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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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会上，常哥缺席，ANDY颁奖。出乎意料的，每月之星，杀手都给了小泉，炮哥傻了，伊面傻了，老邹傻了。
　　关于每月之星，多数人都认为应该给炮哥，因为小泉拿太多次了，炮哥最近正好很低潮，给一个奖鼓励鼓励他吧，就算这个奖带有安慰性质——ANDY是很有人情味的老大。但是，结果是又被小泉拿了。炮哥当场就把脸变成菜色了。
　　伊面辛辛苦苦，历经磨难，每天提心吊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没安全感。这些居然换不回一个理应得到的奖项。会议一结束，伊面立刻找KIM质问。KIM的解释是，他是解决不少投诉，但最近两个星期，他有几个VIP的投诉没有解决好，影响颇大，上报纸了。伊面一股哀怨在喉，喷薄不出，化为胃气。
　　对于老邹，他对死对头小泉的敌意其实已经达到了这样一种境界：不管是什么奖项，只要小泉得了，他就不爽。老邹知道自己没有竞争奖项的实力，他的唯一希望，就是别让小泉染指，谁知一拿就是俩。老邹恨得牙痒痒，人变得非常沉默。和炮哥与伊面不同，老邹还有一个疑虑。他知道，常哥要出事了。
　　在常哥队伍里，老邹算是他交情最深的，常哥的事，老邹是知道一些的。这些日子，老邹闻到了一丝血意。而晨会上ANDY出人意料的奖赏手段，让他更确定自己的猜想。
　　先不管其他事，把工作做好再说。今天干得挺好，并且认识了一位美国姑娘Nicole。Nicole的CALL是要一桶冰，但实际是要我用汉字帮她写一张小纸条。举手之劳，对她来说却挺重要。我写完，Nicole用碧绿的眼珠盯着我，表示非常感谢。彼此感觉良好，一笑而别。Nicole第二个CALL在五分钟后，这次她给了我一张她自己写的小纸条，里面有手机号码和FACEBOOK。
　　她对我那宛然一笑，让我有点感动。不是欣喜，不是心动，是感到。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跑上跑下，吃午饭时比特来还钱。先还五百，我知道他难关未过，不肯收，他坚持，说大家都不容易，别煽情了。比特还带来另一个消息，ANDY和JC吵了一架。
　　这两人无声缠斗，要说大庭广众之下吵架，还是头一回。地点选得挺高调，就在前台。有客人房卡坏了，比特带到前台换时，正逢好戏。当时ANDY就站在前台的COUNTER左侧，满脸愠色，手指JC厉声质问。JC一手拿着一叠报表，一手插在裤袋，好整以暇，态度轻松，不时回视周围，示以无可奈何的表情。
　　可惜比特听不懂ANDY说些什么。比特恨自己英文不好，笑着说，总之，有FUCK，但没FUCK U。
　　下午的CALL多了起来，Nicole退房时我又再走廊遇到她，一个人拖着一个大行李箱，长发披洒，一身运动装。我本来应该接过行李箱送她下楼，但不知为何在她微笑面前缩了手。她对我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翩然离去。

　　过去小张每天总会有三四个CALL，但今天，很奇怪，一个也没有。经过他房门，静悄悄。一查房态表，依然是他入住。
　　下班，第一件事，查清楚ANDY和JC为什么吵。第二，给Nicole发个问候短信。
　　第一件事很快查明。据老富说，是因为JC又向大老板提出一个管家部设立通宵更的想法，想法通过了，但令ANDY大为光火。今天ANDY特地去找JC商量这个问题的细节，被JC一付事不关己的态度惹恼。
　　两人的矛盾开始公开化了。老富说这话时，脸色阴暗，让我不由心里一惊。但很快我就知道他心里另有其他事在烦。
　　这个时候，老富伸出手，轻轻在我手背上一拍，问我要不要尝试放贷，顺势向我仔细的说明了回报和运行方法。一是我从比特口中知道老富现在被套住，二是我确实没有闲钱来玩这个，于是拒绝了。老富笑了笑，说有兴趣随时找他，他会帮我。
　　我知道老富这是在找钱化险。生意场上长袖善舞的人，能把有限的资金做高效率的周转，拆东墙补西墙，一心多用，八面玲珑。老富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新的资金筹集起来，撑到原先的资金能回流到位。
　　老富颇有手段，智商也不低，但后来几天发生的不测，却大大超乎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