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一夜烟花残——浅谈南明诸小朝廷的兴亡》
第27节

作者: 菊水入道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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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历二年(1648年)八月初,永历皇帝朱由榔坐船从南宁进发,留赵台守南太,其余诸臣皆扈跸东向肇庆。八月十五日,永历帝驾至封川县。此时李成栋已在肇庆改造行宫,传谕其所部将是,甲仗旗帜都必需鲜明光亮,每十里布置一营,从肇庆到封川两岸尽数排满。文官俱戴冠佩,武官俱带弓刀,肃立迎候永历帝到来。李成栋亲率水师在封川朝见永历帝之后,回到自己船上。将所部水师于永历帝船队之后尾随而行。

  清军到处屠杀,大多数人仍然心向明室。知道永历帝朱由榔于两年之后重返肇庆,一时之间广东各地百姓欣喜异常。欢呼雀跃。
  同样在八月十五日,永历帝进入肇庆之后,于次日接受百官朝拜,行郊天告庙之礼。大宴群臣,封赏有差,并调何吾驹、黄士骏入朝为臣。李成栋的各营将佐也都各有封赏题叙。李成栋领着各营谢恩完毕之后,进呈兵册,并请将一应钱粮尽归永历朝廷。永历帝让李成栋仍旧统领本部兵马,待克复之时,再商议兵马归属问题。李成栋又进贡金银器皿,及膳馐之费六万两白银。这些钱和金银器物对于当时的永历朝廷来说,可以说是很大一笔收入了。

  日期:2014-10-27 18:48:01
  李成栋归明可以说是自永历皇帝朱由榔称帝以来,最大也是最及时的清政府军队直接投效于明廷的反正行为。永历朝廷正在自顾不暇,朝不保夕之际,忽然威胁最大最直接的两股敌人中,有一股居然在局面占优势的情况下投靠了自己。这让明清之间整个东南战局立刻其了变化,本来是清军派李成栋、佟养甲带兵由广东攻略广西,孔有德、耿忠明、尚可喜等人率部从湖南攻略广西,两路合围永历朝廷。远距离还有清军肃王部从陕北攻略四川,再南向云贵,最后完成三路包抄。现在一下子又变成了广东一夜之间又成了永历朝廷的属地,广西、广东连成一片,江西有明室旧臣金声桓建义起兵在背后骚扰,若再让福建的鲁王政权以强大的水师于侧面掠阵。那清军本来计算已定的东南方向攻略计划就完全被推翻,只能头疼得很,无从下手了。甚至很有可能湖南、湖北和福建都无法保障安堵。永历朝廷这次撞了大运。莫名其妙中兴起来。开始甚至对于李成栋的反正都不敢相信,以为是拙劣的阴谋,可是当发现这是真事的时候,又幸福的差点背过气去:不但白得了广东一省以及大量的钱粮,还又重新得到了曾经被永历朝廷视为劲敌的李成栋和他的部曲。最重要的是获得了战略上由守转攻的机遇,由于李成栋的反正让清军暂时无暇南顾,永历朝廷可以放心大胆的声援金声桓以及攻略江西,并不用再在进攻的同时考虑遭到广东清军的袭击。终于由挪揄一息,四处辗转变为可以堂堂正正的和清军正面作战了。

  永历二年(1648年)九月,李成栋上奏疏要求出师攻略江西。永历帝筑坛拜将,封李成栋为翊明大将军,赐李成栋以尚方剑,可以便宜行事。(实际上李成栋的部曲和永历朝廷其他作战部队都加起来相比实力相当,即使不赐尚方剑也没有任何人有实力去阻挡其便宜行事。赐剑只不过是表示皇权对于李成栋的肯定。至于那个翊明大将军的封号,则是完全原创出来的封号,大将军之前加“翊明”两字,说明永历朝廷非常重视李成栋的部队。哪有一支部队就能“翊明”的呢?还有就是对其反正行为“翊明”表示肯定和赞扬而已。)并大宴军士。选定十月六日赴赣。永历帝又派人拿着诏书间道至江西,让建义的金声桓和李成栋回合,并让金声桓受李成栋节制。

  金声桓受封豫国公,反要受惠国公李成栋指挥,颇为不满,对于永历帝的诏书不予回复。

  李成栋还未出师,就派人送去谕贴撺掇赣州守将高进库也反正归明。本来高进库见江西、广东有人反正,而自己所守的赣州正好夹在中间,对于反正还是坚守正在犹疑两可之间,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前途而焦虑。正好这个时候李成栋派人来送谕贴,本来应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是事情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谕贴是上级对下级才能用的文书,李成栋又在谕贴中出言不逊,把话说得非常难听,颇为傲慢,竟像用上级对下级的口气勒令高进库必需反正一样。高进库本来尚有一点作为汉人的反正之心,但是看到这份谕贴被浇了个透心凉,反正之心从此半点不剩,反而大怒:“李成栋反正,便得封国公;我也是固山,要是反正,也得封个国公,那这上级对下级的谕贴该谁给谁?如今要我造反,我就是死了都不干。”于是,高进库命令逐去李成栋的使者。

  本来有可能不经过战斗而说服高进库反正的大事,却由于李成栋甫一得志,发出的信件格式不当以及言语傲慢而彻底告吹。同时,高进库心中也憋着一股气,非要死守赣州,打出个模样来给原来的同僚李成栋看看,以证明自己的价值。同为固山,他高进库绝对不比李成栋差。
  永历二年(1648年)十月六日,李成栋见高进库不肯反正,也并不检讨自己的统战态度有问题。而在此之前,江西的金声桓等人已率兵攻克南昌,胡长荫、王化远、郭维京等人于各地同时响应,江西全省已复位明室所有。如今只有高进库死守赣州,金声桓等人攻赣州不克,只有于此时派人求助于李成栋部。李成栋见劝高进库反正不成倒树了个死敌,立即起兵攻击赣州的高进库部。赣州本为江西南向门户,只有打通此城方才能保证江西与广东联为一体,方便运输接济江西义军的更进一步计划。

  永历二年(1648年)十一月,李成栋率兵至南安之时,清将谭泰统已率兵围攻南昌,王得仁率义兵回救困于南昌的金声桓。李成栋与清兵大战一场,却未能取胜,败退至南康县屯扎。此时,李成栋接报在中途抓获奸细,审讯之后得知是佟养甲的家人。在此人身上搜出密书,原来是佟养甲约高进库为内应,打算图谋不轨。佟养甲投顺永历朝廷压根就不是出于本意,实在是被李成栋所逼。作为一个满人,背叛祖国,天天在汉人的朝廷做官,勒着嗓子和一群南方汉人说官话。汉官们还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由于永历朝廷中满人独此一家,大家都觉得佟养甲像眼中钉、肉中刺一样。所部满兵,永历朝廷也不发粮供饷,大家天天也不怎么给他好脸色看。佟养甲一直心中不安,不谋叛造反才怪。李成栋密奏朝廷得知,并与疏中定计诛灭佟养甲。

  于是,永历帝忽然宣布要犒赏驻扎于梧州的佟养甲部。朝廷派张世新、张祥带银十万两以及本部兵马至梧州。佟养甲所领满兵听说忽然要发赏钱,都非常高兴。梧州有个永井寺甚是宽敞,张世新、张祥传谕满兵前来寺内点名给赏,暗中埋伏士兵与边上小巷中。佟养甲所部满兵不知道将有大祸,都急忙赶来领赏。张世新、张祥命领一个走一个,领赏完毕者全从边上小巷挨个出去。暗中埋伏好的汉人士兵将领赏满兵全部被抓住并杀死,并不曾走漏了一个。佟养甲一开始就犯嘀咕,怎么犒赏士兵还带兵来?已然心自惴惴,四下狐疑。过了一会,并不见领了赏的满兵回来,就知道所谋之事已泄,大事不妙。佟养甲急忙赶到岸边打算坐船逃走,可是身为北人却又不懂驾船,捣鼓了半天船却走了没多远。这时,张世新、张祥两人已带兵驾船追至,佟养甲猝不及防,被杀死于船中。佟养甲及所部满人至此被杀戮殆尽,永历朝廷中再无满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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