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垦:简明、完全的蒙古帝国历史》
第5节

作者: 鹏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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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蒙古后合不剌又惊恐又莫名,自己的冒犯对太宗而言无疑太伤自尊了。他虽与太宗仅一面之缘,但毫无疑问他定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豪杰。合不剌深感自己摊上大事了。但太宗为何当时没有杀自己呢?就在合不剌费解之际,他于酒席上戏弄金太宗一事已被草原人民口口相传,甚至更富传奇色彩。这虽大大提高了合不剌的名气,但他担心此举更容易激怒金人。合不剌预感,蒙古与金必有一战,于是叫族人暗中加强戒备,并开始私下里打造兵器。

  合不剌猜的没错,完颜吴乞买对他已然恨之入骨,甚至打算把他钉在木驴上用刀剁成肉块。只是现在还不行,他必须暂时放过合不剌一马。原因出在南部,确切地说是一个人,这个人叫岳飞。金太宗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原本不堪一击的宋国居然还能制造出麻烦。他原本没有把苟延残喘的江南小宋放在眼里,在“靖康之难”后金国的战略重心已经转移到了北方,金国政府明白那些游牧民族的战斗力是非常强悍的,他们都在眼睁睁地觊觎着金人脚下那片肥沃的土地。这方面自己就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金人非常担心“打土豪”的事情会在自己身上重演,所以他们要先彻底解决南方的困扰。

  但岳家军并不好对付。在中国岳飞被称为第一民族英雄,甚至被神话了,有了自己的庙宇。实际上,金国与岳家军之间打了十余年的仗,直到金太宗去世金依然拿岳飞没有办法,反而让自己陷入了与宋的战争泥潭中。吴乞买晏驾后,完颜亶即位,为金熙宗,国号天眷。这时金国国力已经大不如前,且贵族间勾心斗角,常上演尔虞我诈的宫廷阴谋。在对外方面,除了宋朝,北方的游牧部落也都趁着新主登基立足未稳的机会纷纷躁纵起来,曾被女真人击败的契丹贵族耶律大石收集了旧有势力于克烈部组建流亡政府,以此为根据地进行反金活动。克烈是个成分复杂的部落,他们的祖先是阻卜人,辽国鼎盛时阻卜曾进行过针对辽统治的起义,那场起义甚至席卷了辽的中部和东部。除了阻卜人,克烈部里还有突厥人,回纥人,唐古特人,甚至还有与女真同属一脉的通古斯人。民族众多导致克烈内部分裂严重,政局不稳,耶律大石便是利用这种混乱在克烈部内四处寻求政治庇护。金国虽然一直希望克烈部能“引渡”耶律大石,无奈根本找不到交涉的对象。在对待宋的问题上,金国朝廷里一直分立着观点截然不同的两派,一派是以完颜挞懒为首的主和派,另一派则是以完颜宗翰、完颜兀术为首的强硬派。但对于年轻的金熙宗而言,与宋是战是和都不重要,他首先要做的是整顿金国内部的体制。

  日期:2013-09-07 11:17:39
  自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执政起,金的最高统治一直采用议会制,金人称之为勃极烈制。勃极烈是机构名,其构成的主要人物为国相级别的大臣,是一个长老制议会,类似于清朝的军机处。古代生活在关外的游牧民族多信赖长老之间的议论结果,勃极烈其实就是原始部落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历史产物,康熙年间的四大辅政大臣便是这种制度的延续。但这种内阁制度极却大地制约了皇帝的权利,太祖和太宗在位时尚可依靠自身威望来维护民主集中性,但熙宗自知年轻长此下去必然会处处遭受掣肘,于是在上台之初便开始效仿汉人推行三省制,意图解散勃极烈议会。诚然,毋宁说这会触犯很多人的利益,其中也少不了会发生政治斗争事件。

  金国的帝王传承传统一直是兄弟相传,与汉人的子承父业不同,完颜亶是因太宗已无兄弟的情况下才以次辈中辈分最高这一条件继承大统。至创立出勃极烈起议会内一直由五位议员组成,其中都勃极烈即是皇帝本人,而谙班勃极烈则代表皇储。所以,完颜亶解散勃极烈无疑意味着金国将改变皇位的继承规则,这立刻引来了太宗嫡长子完颜宗磐(金熙宗堂弟)的不满,当时任右勃极烈的秦王完颜宗翰的立场亦与宗磐相右。而手握重兵的宗翰是金国在华北的最高统帅,俨然一个封疆大吏。为了顺利推行改革,熙宗对太宗子孙一直采取忍让的态度,对于宗翰熙宗也非常忌惮他的兵权。

  就在这时,金熙宗得到消息,合不剌的蒙古部已经与耶律大石缔结联盟,这不禁令金熙宗火冒三丈。完颜吴乞买去世前曾对完颜亶说,合不剌此人生得一身反骨,不能一味纵容。但完颜亶并没有在意,对于过往之事他本打算既往不咎,聊复尔耳。他依旧保留了合不剌蒙古王的位置,甚至多加了一条世袭罔替,目的就是希望蒙古人能长久地安分下来。此时的熙宗更觉得合不剌是一条喂不熟的狗,虽然他很快得知这条消息是假的,合不剌并未与契丹人结盟,他们只是关系密切而已,但熙宗依然决定征讨蒙古。他看明白了合不剌其实是个骑墙派,想夹在两股势力当中谋得利益。这样的人必须要治一治。如果金对此不闻不问,那么其他草原部落很可能会跟着效仿蒙古,这无疑是在给耶律大石的复辟抬轿子,哪里还有大金帝国的威严?完颜亶立刻命完颜宗翰带兵出征蒙古,一举两得地解除了他在华北的兵权。熙宗的算盘是让宗翰远离朝廷,方便自己推行改革,再者亦可将他与宗磐分而治之。

  然而,令完颜亶万没有料到的是,由大将胡沙虎为先锋,叱咤征宋战场多年的完颜宗翰任统帅的两万大金精锐竟然惨败于蒙古草原深处。对于此次出征蒙古,完颜亶可谓异常看重,如果征讨不成,其他部落只会更加玩劣。为此,金后来又多次征讨蒙古,却都无功而反。据说,当时率领蒙古部奋勇作战的乃是合不剌的五子忽图剌。这个忽图剌在蒙古族的历史中乃是个传奇般的英雄,传说他有着钢铁般坚硬的皮肤,刀枪不入,冰火不近,即使用烧红的火炭灼他的脊背也如同蚊子叮咬一般。他的双眼如闪烁着地狱冥火般摄人心魄,且力大无穷,一拳可以打死一头黑熊,活脱脱希腊神话中的战神阿瑞斯。

  完颜宗翰的失败让金人几乎颜面扫地,他们不得不奉献大量的牲口,酒和女人用来与蒙古人讲和。此时的完颜亶不得不承认,与宋的连年征战已使金人过于疲惫,而蒙古人的战斗力又远远高于宋。这时的熙宗第一次产生了不能再与南宋继续纠缠下去的想法。而当粘罕(完颜宗翰)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回到祖国时赫然发现自己在华北战场上的嫡系干将都不在了,有的战友被熙宗调离出军队担任文职官员,有的则因为错误被就地免职甚至判刑。而他的失败恰恰又给了熙宗整顿军营的好借口。在此之后,熙宗的三省制如履薄冰地顺利实施了。他任命完颜宗磐、辽王宗干和秦王宗翰三人为太师、太傅、太保,共同总管政府机构。同时起用主张与宋和谈的完颜挞懒,而当时朝中的另一个主战派金兀术也许是因为被岳飞打怕了的原因,变得不再那么强硬了。

  此时与宋征战的金军完全受困于中国南方的湿泞地带。长江与黄河是中国的动脉与静脉,她们的流动是中华民族生生不熄的根源,但如果她们发生血管阻塞或硬化那情况可就不妙了,泛滥的江河会让人们领略到这两条风水宝地真正含义。而当年的情况正是如此,土地被淹,田地和沟渠变成了可怕的沼泽,金国的骑兵陷入里面举步为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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