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之杜十娘》
第11节

作者: 玻璃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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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着他道儿,被他玩弄于股掌!
  忙一手抱住柳遇春,一手白骨破皮而出,直抓车顶。
  只听车皮发出“嘶嘶”之声,显是这物是纸张幻化而来,被使了障眼法,骗杜十娘进入其中。
  他举起那碧玉葫芦,嘴里发出若隐若现的喃喃咒音:北帝五雷主 黑暗鸣天鼓 风伯扫妖尘 ……

  头痛欲裂,白骨痉挛,他那是捉鬼的葫芦,化魂的酒水,一旦进入,永无生天。
  直窜而出,顾不得外面日色排了剑阵,箭般离弦,飞跃过人流之顶,用尽六百年道行,落荒而逃。
  逃,遇着强手,不逃做鬼也将永世不得超生。
  做一只水鬼己够无聊,更何堪做那葫芦之鬼?
  呔,你这怨鬼,阴气重重。被我发觉,追索至此,还敢脱逃?他边正义凛然的斥责,边脚踏拂尘,凌空追来,不依不饶。
  头有阳光,后有追兵,怀抱柳遇春,这样下去,不一会儿便会被他手到擒拿,成了那壶中之物。

  得速到水中。
  一想至此,便往城外飞去,那儿大江一条,可供我驱乘。
  我是一只水鬼,进入水中,我得天时地利,他则优势丧失殆尽。
  可他渐追渐近。
  而我也闻到水味,听到水声,已到江边。

  大喜,水波浩浩。只见江边人头攒动,嘻笑热闹,个个赤身露体的泡那水中。
  故意慢下,诱他相近,声线软软,话却真诚。
  道长好神勇,修练了几百年了?杜媺自从做鬼以来,从未伤害生灵,更那谈的上伤人性命?道长明察秋毫,何必苦苦追索,怎能看不出杜媺是好鬼一名?
  还敢狡辨?鬼即是鬼,那有好坏之分……字正辞严,自居法官身份,以为正义永在他手中。
  此时却不待他说完,直线下落,从高空坠往水中。且边坠边说,道长可也敢下水玩玩?

  水花四起,水泡粒粒珍珠般上升,四周人群惊叫。
  一入水中,忙脱了人皮,封住柳遇春的眼口鼻,他的身体不可进水,他还是人。
  只见一道白光插入水中,那道士拂尘开路,当真进来,道衣在水中青莲般飘行。
  我却白骨挥舞,搅水动波,突西突东,旋涡一个一个,个个套他进入。
  他拿出拂尘,根根展开,弦般弹过,瞬息不令水波摇动。
  好深的修为,看来也有几百年了。

  较量。
  事关存亡,拼尽六百年道行。
  突见他腰间葫芦在水中摆动,计由心生,先旋一个大的水波,令他看不清。以为我仍在对面与他斗法,白骨却快速欺近,左手五骨如刀,刀般割过那系的红绳,绳脱了开来,玉葫芦己到我的手中。
  他一惊,拂尘用力拂了过来,根根铁石一般,直压白骨头顶。
  这一击下,白骨定要碎成粉尘。

  他法力好高,高过于我,在水中仍是,我低估了他。他一路追来,不出重手,无非是想捉我进入他那玉葫芦中。
  拂尘越压越重。
  我越来越矮。
  忙一手抓那玉葫芦,一手轻轻旋盖,笑着威胁于他,道长好生历害!只是道长可晓得,你的拂尘击下,杜十娘也把这玉葫芦的盖儿揭开,那时真不知有多少鬼魂儿出来?道长也喝不成这鬼做的药酒。
  休的开盖。他历声喝道,雷般响鸣,震的水波回声“嗡嗡”。

  喝罢拂尘轻轻一抬,我以为他受了胁迫,才肯给我那白骨一点轻快。
  谁知他却仙眉修长,正大脸容的问了过来,且问的好生奇怪,你果真是那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
  果真!
  真真是坠江六百年都未曾转胎?
  真真。白骨怕再世为人,仍被人欺,不愿转胎,长居水中,道长问这做甚?

  那道长一声长叹,拂尘又抬一抬,又轻一层,杜十娘,你既不肯转世为人,又为何入那滚滚红尘?回来,回来,安安生生做一只水鬼罢。
  回来?我摇头不肯。
  那花花世界,于六百年前已是太不相同,我寂寞了太久,要一场锣鼓声喧管乐阵阵的热闹。
  你不肯?看我清白拂尘扫污除浊且不饶你鬼命!他拂尘又压了下来,胁迫于人。
  不,不,胁迫于一只鬼.
  哼,自以为道德化身。
  我冷笑一声,嘲讽于他,道长的拂尘当真清白?道长千方百计的捉鬼,只不过为药酒一口,增增自身道行。我看这千丝万缕的拂尘,原本便纠葛不清,何必做出假清白假道义给一只鬼听?
  他又长叹一声,杜十娘,人有人道,鬼有鬼行,以你慧质,人世再走一趟,自可明了。说完拂尘一收,压迫消尽,水波一荡,我手中那玉葫芦便被他卷回怀中。
  他收了葫芦,冉冉上升,滴水不粘。
  咦,可是饶了我,不再讲经布道?
  谁知他人出了水面,声音却缓缓送入水中,杜十娘,贫道修行六百年,曾与你有一面之缘。今念曾是故人,且容你人世走上一遭,了悟前世今生,因果报应,天命循环,怨气散尽。只是切切不可杀生,一旦杀生,那时莫怨贫道,还世界清净……

  说罢渐行渐远,直至闻不到他声。
  一面之缘?此人与杜十娘有过一面之缘?杜十娘一生见人无数,实是忆不起何时何地见过这样仙风道骨的人。想不起,不愿想,杜十7娘一生只记住一个人,这一记令杜十娘生而为死,死而不愿超生。
  在水里找到柳遇春,他仍昏迷不醒。我拉他上岸,只见日色渐昏,岸边空无一人,刚才我和道士那么一闹,人都惊弓鸟般散尽。我大大方方穿上人皮,抱着他,走至大道,也挡一的,驶入城中。
  坐在车里,吻他嘴唇,阳气尽数还他,我是一只鬼,如果不想变人,这气一点也无用。
  但看他缓缓醒来,皮骨也皆喜欢,柔柔的唤他一声,遇春……
  日期:2003-12-22 8:19:00

  14
  柳遇春睁眼看我,四下打量,疑惑地问,宝儿,天怎么就快黑了?
  我忙笑他,你看你,去素素家一趟,说了半天话,能不黑么?
  我们去过素素家了?他更疑惑的四望。我怎么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啊……
  忙故做焦急,一脸恐慌,当下之事便是掩的滴水不漏,令他觉得一切正常。

  于是摸他额头,拭他耳鼻,遇春、遇春,你怎么了?刚刚去过,你怎么就忘?
  他摇了摇自己的头,抱住了我,宝儿,别急,可能是我这几天太紧张,脑子受了点刺激,有点健忘……
  于是婉尔一笑,故意嗔他,但愿以后别健忘到见了孙宝儿仍是,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啊?
  他也笑,那怎么会?谁都可以忘,你却不能忘!
  谈笑间车子到了居处。下车,上楼,他一路送来,送至门口,深情拥我,宝儿, 早点睡。
  我点头应他。
  宝儿,什么也不要想,一切有我。
  我又点头应他。

  宝儿……
  端地情长。
  同是男人,李甲为何与他不一样?杜十娘命薄,六百年前爱断情伤。六百年后,刚涉人世,见不得有人浓情蜜意地做活标本,时时提醒一只枉死鬼,男人并不都是青蛾蟑螂,只知交欢欲望,还自有那好男人如彩凤执着,深情求凰。
  只是杜十娘不够幸运,未曾遇着吧?
  突的憎他,推他一个趔趄, 嚷道,罗嗦什么?我又不是个孩子,真是婆妈。

  转身进门,“砰”的把门关上。
  半响,才听他脚步渐远,更鼓般从搂梯上敲下,显是发了会呆,才把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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