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们落日(日本名人们的辞世场景)》
第41节

作者: 又注册新账号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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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3-22 18:25:17
  13.“向往忠义的江户之子”天野八郎
  北方雷电交加,朗月也已黯淡了吧。——天野八郎
  这是幕末彰义队的副长天野八郎(天保二年~明治元年,1831年~1868年)临死前所吟诵的诗句。

  天野八郎生于上野国甘乐郡磐户村,磐户村当时属于小幡藩松平忠恕治下。松平忠恕担任江户幕府高官,向来注重武勇。他不仅积极组织铁炮队、选拔铁炮员增强军事实力,甚至允许治下的猎户人家带刀。天野八郎自小就深受小幡藩的勇武风气影响。
  天野八郎因为是次子,不能继承家业,便被送到江户消防队的广浜喜之助家做养子。广浜喜之助拥有武士身份,从小憧憬武士身份的天野八郎也终于实现了夙愿,成为武士之子。但是,天野八郎因与养父的关系欠佳,短短一年之后便解除了养子关系。重获自由的天野八郎并未回到故乡,而是偷偷留在江户。他自称是将军的直参旗本天野家的后代,在江户广交朋友,等待出人头地的机会。
  日期:2015-03-22 18:25:38
  江户时期町人与武士之间的身份等级区分甚为严格,但到了幕末,已然到了礼崩乐坏的时代。天野八郎假造武士身份,本是犯了大罪,但在当时已经无人追究。在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上洛之时,天野八郎还充当了护卫,一路护送将军,由此可见当时的乱象。
  庆应四年(1868年),鸟羽伏见之战勃发,装备陈旧的幕府军被全副洋式装备的新政府军击溃。十五代将军德川庆喜无心恋战,他偷偷乘坐幕府军舰离开大阪,返回江户的上野宽永寺思过。新政府军势如破竹,一路向江户进军。大敌当前,幕府应该何去何从,幕臣们意见不一,各不相让:小栗忠顺与槺疚溲锏取翱拐脚伞敝髡诺挚沟降祝ずV鄣鹊取肮樗撑伞敝髡旁缭缤督怠T凇翱拐脚伞蹦怀嫉闹С窒拢煜驳谋炯乙磺偶业募页忌蟪梢焕闪咸煲鞍死傻然の雷槌伞罢靡宥印保乃辣;そ煜玻⑿埔胄抡钥沟降住L煲鞍死稍臼钦靡宥釉希磺偶蚁悠煲鞍死墒桥┟癯錾恚岢忠笥缮蟪梢焕傻H味映ぁ5煲鞍死删髂芨桑诔锘颇鄙显妒ど蟪梢焕桑淙磺痈背ぃ词钦靡宥拥氖导手湔摺�

  日期:2015-03-22 18:26:03
  庆应四年(1868年)3月,新政府的大总督府参谋,出身萨摩藩的西乡隆盛与幕府陆军总裁胜海舟通过多轮谈判终于达成一致。其后,将军德川庆喜于4月11日投降,史称“江户无血开城”。江户幕府之首将军庆喜已然举手投降,曾经宣誓效忠幕府的彰义队应该如何自处?在彰义队的内部会议中,队长涩泽成一郎和副长天野八郎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涩泽成一郎认为将军庆喜既已决定归顺,那么彰义队理应追随将军,而天野八郎奉江户幕府为正朔,坚持要与新政府斗争到底。德川庆喜听闻彰义队有举兵对抗之意,深恐自己牵连其中,匆匆离开江户,前往水户暂避。涩泽成一郎随后率“归顺派”脱离彰义队,而以天野八郎为首的“抗战派”成为彰义队的主流。天野八郎率队前往上野宽永寺(现东京都上野公园内东京国立博物馆)。5月15日,彰义队与前来追剿的新政府军发生了正面冲突,史称“上野战争”。

  当时与彰义队作战的新政府军主力来自长州藩,由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大村益次郎担任作战指挥。大村益次郎视彰义队为乌合之众,对其十分轻视。上野战争打响之后,他并未亲临战场,而是坐镇江户城中静候佳音。约莫过了半天,他就优哉游哉地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对身边的侍从说:“战事差不多快结束了。
  日期:2015-03-22 18:26:31
  大村益次郎果然是沙场老将,对于彰义队的实力有着精准的把握。彰义队本来就是由江户城中的流民浪士组成,大多队员都未经战阵。经验不足的队员们初上战场,看见弹药纷飞,自然两股战战,不知所措。交战中新政府军越过上野不忍池,使用阿姆斯特朗炮和四斤山炮对准彰义队的大本营一阵轰炸。天野八郎率彰义队拼死击退了第一波攻击,不料新政府军又派兵从背后来袭。彰义队遭到前后夹击,情势危急,天野八郎决定破釜沉舟,拼死一战。

  天野八郎率队员40余人冲到敌人攻击最为集中的黑门口,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却发现身边队员都四散奔逃。彰义队原有近3,000人,但此战就前后逃走1,000余人。到了下午5点,认为穷寇莫追的大村益次郎从江户城中传令,将包围圈打开一角,放任彰义队员逃走。天野八郎因此侥幸逃得性命,隐藏在石川町(现东京都八王子市)的一座烧炭屋中。
  人数众多的彰义队竟然不到一天就一败涂地,确实让人匪夷所思。彰义队的作战经验不足确实影响了他们的战斗力。但是,关于他们的惨败原因还有另一种说法。
  日期:2015-03-22 18:26:54
  决意对抗到底的彰义队以宽永寺为大本营,筑起坚固的防御工事,欲与新政府军决一死战。新政府军见不能力敌,决定智取。在5月15日的清晨,狡猾多智的大村益次郎派遣一支队伍,假装是同情幕府的东北会津藩所派来的援兵,不费一兵一卒便进入彰义队的工事之中。大战迫在眉睫的天野八郎见有援军,喜不自胜,丝毫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到了正午时分,新政府军以阿姆斯特朗炮声为号,假扮援军的新政府军与工事外的军队里应外合,开始攻击工事内的彰义队。彰义队队员们猝不及防,才在半天之内就烟消云散。

  究竟当时的真实情况如何,今日的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上野战争惨败之后,冲出重围的彰义队员想要一路北逃,前去投奔与新政府为敌的东北诸藩,有的想与已经反出幕府的槺疚溲锘愫稀5牵砦背さ奶煲鞍死擅挥兴娑釉崩肟В嵝哦钡牡挚沽α慷ɑ嵊幸惶炀硗林乩矗桓α炕嶂匦率栈亟АK穹诮谟幽桓�
  日期:2015-03-22 18:27:20
  本是江户人氏的天野八郎对江户情势十分熟稔。他虽隐姓埋名,潜伏于江户,但并不深居简出。他不时改装易容之后出没在江户的大街小巷,与反政府人士商谈,试图再兴彰义队。但是,纵然改变形貌,天野八郎不正常的生活状态终于引起了邻人的怀疑,邻人悄悄向新政府通报了他的行踪。7月13日的清晨,天野八郎正在与到访的客人一同吃早饭,新政府的军人们撞开房门闯了进来。天野八郎匆忙之间想要顺着屋顶逃走,但刚登上屋顶,就看见房外已被新政府军团团围住,军士们各持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了自己。天野八郎无可奈何,只得束手就擒。

  天野八郎被捕后被投入江户的监狱。天野八郎出身农民,审问官本来对他不屑一顾,匆匆便判了斩立决。但是,新政府中的长州藩、萨摩藩势力对将军庆喜素无好感,不愿轻易放过,让他逍遥法外。联想到天野八郎的彰义队在成立之时曾经受到幕府的支持和援助,新政府官员便指示审问官,让他们以天野八郎为突破口,争取让天野八郎做出德川庆喜指使彰义队发动上野战争,与新政府作对的口供。天野八郎对德川庆喜素无好感,经常与队友议论庆喜懦弱狡诈,有悖德川家家风。但当审问官在有意无意间暗示他攀诬德川庆喜,以便为自己脱罪时,他死命不从,坚称上野战争与庆喜毫无关系。

  日期:2015-03-22 18:27:43
  天野八郎在狱中被多次提审,想来吃了不少苦头。一个向往武士的农民之子,却在大多数武士们都背弃了江户幕府的时候,誓死为这个夕阳西下的武家政权效忠。天野八郎喜好将棋,尤其喜欢被称为“香车”的“驹”。“驹”直来直往,只知前进,不知后退,天野八郎可能是以此来自况吧。他在狱中境况凄惨,但仍坚持撰写文章,他在文中曾经这样写道:“虽败于东征军手下,但不辱使命。香车不觉耻。”几百年后国人胡适也曾写过“做了过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虽然时空迥然不同,但两人在写下诗句时的心态何其相似。

  天野八郎被多次拷打逼供,身体逐渐衰弱,终于在入狱的4个月后染上了严重的风寒,一病不起。本来坚信反政府势力定会胜利的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渐渐醒悟,他在病中喃喃吟道:“北方雷电交加,朗月也已黯淡了吧。”“北方”所指的正是与新政府军交战中的虾夷地(今北海道),而朗月可能指的就是反政府军们的事业吧。正如天野八郎所言,半年后,在虾夷地负隅顽抗的槺疚溲镆猜什芯督担髦握沼诮嗣鹆怂蟹炊允屏Γ煌程煜隆�

  日期:2015-03-22 18:28:10
  明治元年(1868年)11月8日,江户狱中的天野八郎静静停止了呼吸。在波澜万丈的幕末维新大潮中,他所率领的彰义队仅仅掀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随后迅速被人们遗忘。在出身长州、萨摩藩的明治政府官员们看来,农民出身的天野八郎领军与新政府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实在是愚不可及。但是,对于一个自小向往武士生涯,向往忠义之道的江户之子来说,胜败其实并不重要。
  天野八郎享年3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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