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枪王》
第25节

作者: 祁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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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弟兄的忠心和作战能力给了他勇气和信心。他决定与解放军与这个狗日的甄二爷决一雌雄。他用拇指和食指打了一个响指,用他们自己才能看得懂的手势命令那帮弟兄们,一切行动听他指挥。那些土匪立马朝张子龙跷起了大拇指,并且短促而有力地上下移动,表示唯他马首是瞻。
  张子龙点点头,命令土匪互相掩护,并凭借嶙峋的乱石快速移动,对甄二爷形成扇面抵抗格局,期望以精确的点射将这个狗日的家伙消灭掉。不消灭掉这个家伙,他们就无法在祁连山麓立足;消灭了这个家伙,即可消心头之恨,也使解放军娃儿们变成没头的苍蝇,让他们在丛林中无所适从。
  甄二爷浑然不觉土匪的调遣与布局,只是靠在那块大岩石后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土匪的动向。他向左边移去,刚露出一点帽檐,“啪”一声,一个子丨弹丨就擦着他的耳朵打在了他旁边的岩石上,惊得他脑袋上汗“刷”地流了出来!这一枪让他充分冷静下来了,复仇的烈焰不再熊熊燃烧。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运气调息,如高僧入定让自己心平气和。大约五分钟后,他睁开眼睛,脱下自己的狐皮帽子,用一根树枝挑着,慢慢地移出岩石。刚出去一半,“啪”地一家伙,狐皮帽子就被打了个眼。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迅速掉转枪口,凭感觉回了一枪,在感觉到了射中后那熟悉的沉闷声后,又听到了一声惨叫。也就在他开枪的同时,土匪们也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七八颗子丨弹丨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打在了他刚才露出身躯射击的地方,荡起的岩石粉尘几乎让他睁不开眼。他立马知道土匪们这回是盯上他了。他心里冷笑着说:“来吧!狗日的,今日就让爷爷陪你玩个痛快!”,“哗啦”推弹上膛,抱着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着细微的响动寻找战机。

  解放军们也被土匪们压得抬不起头,纷纷躲在岩石后边寻找战机。甄二爷旁边的一个解放军观察良久后,慢慢露出脑袋想将趴在一个壕沟里的土匪结果了。可脑袋刚冒出了一点,就被另一个土匪悄然开了一枪。也许是命不该绝,第六感觉告诉他危险。他刚缩回头,子丨弹丨就打在了他刚才脑袋所在的岩石上,荡起了一股粉尘。他听着枪声立马判断出了刚才开枪的土匪的位置,想也没想,突然侧过身,顺手就是一枪,然后又迅速地复归原位。顿时枪声大作,周围弥漫起了浓重的烟尘。他贴在岩石上,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知道,他刚才那一枪已然将那个土匪的脑袋开了花。

  枪声稀疏下来后,甄二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断然出击,将三十步开外一个刚开了一枪的土匪撂倒了。
  姚队长躲在甄二爷不远处,看见只要土匪有所动作,他就会根据那细微的声响准确判断出土匪的位置,并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枪射击,且百发百中。看得这个驰骋疆场几十年的老兵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伙子居然有这么一手精准绝伦的枪法!他发现,他躲在那儿,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只要土匪露出一缕头发,他瞄也不瞄抬手就是一枪,就立马让目标脑浆迸裂,就像酸奶瓦罐儿摔在地上。

  “同志们!推弹上膛,递给甄二爷。”姚队长大声命令,命令的解放军所有的“七六二”步枪推上膛递给甄二爷,供甄二爷淋漓尽致地射击。
  甄二爷也受到鼓舞,贴在岩石上,左右开弓,打得土匪们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个脑袋正中开花殒命在狭长的山谷中。
  对峙了不长时间后,土匪们发了一声喊,四散逃去。甄二爷疯也似的扑下了山谷,寻觅张子龙的尸首,但张子龙仿佛从乱石窝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儿都没留下。
  甄二爷望着祁连山莽莽的群山,心中喊道:“张子龙,你驴日的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山风萧萧,松涛阵阵。张子龙像漏网的鱼儿跃入浩瀚的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定要找到你!”他一拳头砸在一棵松树上,朝天发誓。


末代枪王 第二十章(1)

  公元一千九百五十二年秋天,黛彤川大规模的剿匪活动结束了。那些猖獗于祁连山麓的土匪被甄二爷领着的民兵自卫队和解放军战士风卷残云般打了个落花流水,那些藏匿于农民家牧民家的土匪也在群众的检举揭发下一个个被揪出来,有的被枪毙,有的被关进监狱或判了徒刑劳动改造去了。一时间,黛彤川政通人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呈现出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甄二爷所在的民兵自卫队因为没有土匪可剿,除定期开会和训练外,都纷纷回家参加各自村社,参加互助组种庄稼、养牲畜去了。

  甄二爷在黛彤川祁连山脚下的一个叫桦树湾的山沟里分得了三十亩土地,分得了地主陈有忠家的两间厢房,从一个打猎为生的枪手变成了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整天跟着互助组的成员互助着侍弄土地。白天他被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的激情所鼓动,夜晚回到那两间空荡荡的厢房时,一种莫名的落寞、孤独和失意感紧紧地袭裹着他。他望着墙上的半自动步枪,抚摩着那杆伴随着他度过了童年、少年的美好时光,让他在青年时期屡建奇功身名显赫的土枪,心中大有“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慨。

  他透过“八仙锤”木窗的花格子,仰望着祁连山麓上空的北斗星久久无法入睡。他们桦树湾大队的所有社员们为分得真正属于自己的二三十亩黑黝黝的土地欣喜不已,为自己实现了几代人的梦想成了一块土地的主人而无限感激伟大领袖毛主席,感谢他所领导的***。整天唱着《东方红》和“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不知疲倦地建设这个从蒋马匪帮手中夺过来的千疮百孔百废待兴的新中国。

  甄二爷善于狩猎而不喜耕种,他犁的地歪歪斜斜坎坎坷坷像小蚯蚓找妈妈,割的田乱七八糟就像下崽前的老母猪叼草垫窝。庄员们对这个年轻的剿匪英雄敬爱有加,尽管他在互助组里干活干得一塌糊涂,却从不奚落和责难,只是抢着干那些非几年工夫干不了的技术农活。“三年能学个买卖人,一辈子学不了庄稼人,娃,甭急!慢慢儿学!”互助组里有个叫杨义德的老汉对甄二爷格外照顾,常常不厌其烦地教他农活技术。每当看见他干的拙劣的农活时,就会捋着长胡子和蔼地说,“你甭看我庄稼割得这么个样子,这可是几十年的工夫啊!”老汉已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可割起庄稼来,真是“老手老胳膊,一手顶三个”,腰身下得低低的,屁股有节奏地摇晃,手中的镰刀一下就能割掉半个架子车的轱辘那么大一块田。他所向披靡,面前的庄稼总是很听话地归拢到他的大手中,只几下就将一个整齐、精干、匀称的青稞捆子竖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在他身后密密匝匝地竖成一排,犹如一排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士兵。“年轻的时候,我们给地主老财打长工的时候,为了多挣一两石青稞,养活婆娘娃娃,从早晨麻乎乎的时候站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地头上,到晚上看见星星的时候,就割到另一边地头上了。除了吃点饭外,连头也不许抬的!”老人有点炫耀也有点不胜欷歔,“那个苦啊!哪像你们今天,割了几个捆子就又吃又喝——来来来,娃娃,你看着我的样子割。”

  他走过来,对手脚忙乱,割的庄稼茬子参差不齐,捆绑的捆子东倒西歪披头散发像患了类风湿性关节炎的懒婆娘的甄二爷言传身教:“镰刀要抡圆,腰身尽量放低,左手要捏紧……右手一下一下地放开了割,不然你学成四六不成才的二百五一辈子也改不过来。我学的这一手,是我们村的老汉们传授的。那时候他们可没有我这样的耐心,一看我们割得不顺眼,一个耳光就扇过来了,稍微直一下腰,一脚就踢过来了……割田最忌讳的是割了一把就站起来甩转着镰刀东瞅瞅西看看,就在你瞅瞅看看磨蹭的工夫别人就割到你前边去了……”甄二爷这才想起这杨家阿爷果然一旦扑进田里,一天到黑就像一台永动机似的不停地割,而且他的两个儿子杨尕虎,杨尕豹和女儿杨尕花也是割田的好手,割得又快又好。


末代枪王 第二十章(2)

  “见了没?”杨老汉指着他的三个儿女自豪地说,“他们田割得好,全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你在我手下学个一秋两秋的,保准叫你成为一个庄稼好把式……”
  “大大,你又来了!”女儿尕花儿将一个捆子竖起来后,扑闪着毛茸茸的大眼睛望了望甄二爷对她父亲说,“你不说,谁不知道你田割得好?动不动就在人前炫耀!”杨老爷子的两个儿子此时埋头苦割,对老爷子不敢说啥,只有他的女儿敢跟他顶顶嘴抬抬杠。老爷子对女儿疼爱有加,每至此时,他便呵呵笑着说:“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不然又该说我吹嘘了……”

  说笑间,太阳已然偏西,大家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于是便围坐在一块,青稞面干粮加伏茶水,开始了农忙时节的加餐。杨老爷子吃饭最快,三下五除二便填饱肚皮。填饱了肚皮的老爷子闲不住,就将搁在一旁的镰刀逐一拾起来磨,边磨边不失时机地教甄二爷:“娃!俗话说得好,人快不如家什快!这割田得有一把锋利的好镰刀。这磨镰刀的学问也大着哩!磨石要平稳地放在刀刃上磨动……呜!就这样……看清了没有?这样磨出来的镰刀割得又快又用得时间长……不是我吹,我磨的刀比别人多割十个捆子是不成问题的!”

  看见甄二爷聚精会神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杨老爷子越发来劲,犯起了中国人好为人师的老毛病:“这磨刃口家什学问大着哩!这斧头可不是这么个磨法……”
  “大大,你又吹开了!”尕花儿娇嗔地说。
  “吹开了?”老爷子有些急,“年时前年土匪多的时候,你说我们家那把斧头和矛子磨得快不快?亏杀那些土匪没上我们家来,不然我那斧子一家伙就能劈他个脑袋开花!”
  “那前年八月十五晚上土匪抓住你的时候,你为啥连一个土匪也没劈死呢?”另一个互助组成员谢尕宝悠悠地说。
  “这……”老爷子脸一下子红了,变得张惶不安起来,就像穿长衫的孔乙己被人问道“咋连一个秀才也没捞着”一样,“我那次是马失前蹄,不然……”他嗫嚅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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