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回忆录:走上权力巅峰的奥秘》
第52节

作者: 非魚亦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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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8-03 09:11:23

  四十 三辅之乱
  218年是极不寻常的一年,这一年正是曹公刘备互争汉中,将痛失汉中的一年,而且曹公在年初又遭遇了一场暴乱。
  这场暴乱是以旧汉士族为主的三辅(京兆、扶风、冯翊)士人发起的,这预示着旧汉士族已经对曹公忍无可忍了。
  曹公自建安十三年恢复丞相制度以来,篡夺步法尤其加快,他建安二十二年“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及“王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以五官中郎将丕为魏太子”的这些举措越发惹人瞩目,三辅士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起突然攻击的。
  汉室大厦危如累卵,倾倒在即,伏氏家族的灭亡就在眼前,旧汉士族们为维护自己的权益,防患于未然,遂悍然而动,虽明知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也毫不顾惜。此所谓知不可为而为之,已差不多是为了理想而战。
  218年春正月,汉太医令吉本、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人率家童杂役千余人,忽然在夜里攻向曹公长史王必的军营。
  此王必从曹公起兵之初就跟随曹公,曾被曹公称为“吾披荆棘时吏也。忠能勤事,心如铁石,国之良吏也。”他最著名的事,一件是中平三年(192年)奉曹公之命出使长安,成功地说服李傕、郭汜,使曹公开始与朝廷互通往来,一件是阻止曹公纳降,使吕布死于非命。

  曹公建安三年捕获吕布之事,书有记载,颇有趣味,不妨一录。
  “布问太祖: ‘明公何瘦?’太祖曰: ‘君何以识孤?’布曰: ‘昔在洛,会温氏园。 ’太祖曰: ‘然。孤忘之矣。所以瘦,恨不早相得故也。 ’布曰: ‘齐桓舍射钩,使管仲相;今使布竭股肱之力,为公前驱,可乎?’布缚急,谓刘备曰: ‘玄德,卿为坐客,我为执虏,不能一言以相宽乎?’太祖笑曰:‘何不相语,而诉明使君乎?’意欲活之,命使宽缚。主簿王必趋进曰:‘布,勍虏也。其众近在外,不可宽也。 ’太祖曰: ‘本欲相缓,主簿复不听,如之何?’”

  由此可见,曹公当时是真有爱惜吕布之意的,但终因王必一言震醒。吕布实死于王必之手,而非玄德,王必在那时就已经深得曹公信任,足以影响曹公了。
  王必既为曹公亲信,都城许昌由他率兵护卫也自在常理之中,然而身握禁卫大权的王必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死在仅有千余之众的奴仆杂役之下。
  反军在许都骤然作乱,首先攻向王必军营,他们一面大声鼓噪攻击,一面举火四下焚烧。事发突然,火光中乱箭中王必肩头中箭,他在不明敌方形势之下匆忙躲避,逃往好友金祎之家。
  王必不知金祎也是主谋之一,在夜幕中大喊金祎名字,忽听金祎家人答道:“王长史已死乎?卿曹事立矣!”却是王必家人误以为是金祎同党,胡言乱语。王必猛醒,他急忙又转身投往他处。
  此战虽在夜间,王必军虽然群龙无首,乱成一片,但以家童杂役组成的反军要想成事也难,因此双方混战一夜,至天明时反军见大势已去,也只有很快散去。
  王必在此时仍没死去,天亮之后他咬牙坚持,随即联合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进行了反扑。如此,反军很快就在他们的剿杀中荡然无存,而他们的首脑也迅速相继落网。
  当曹公获悉时王必已死,他只苟延了十几天之久,曹公听到王必之死大为震怒,他立刻下令将许都百官召集到邺城,进行了甄别屠杀。
  曹公甄别百官的方式很别致,他下令命当夜参与救火的官员站到左列,没有救火的官员站到右列,众人皆以为救火者一定无罪,却不料他们刚刚站定之后,曹公即以一句“不救火者非助乱,救火者实贼也”,向他们举起了钢刀。

  曹公留于汉朝朝廷的官员基本都是旧汉士族,对他不忠无用的那部分人,他不过是趁机清洗罢了。
日期:2012-08-05 08:32:57

  金祎、耿纪、吉本、韦晃等人皆为三辅士族,那金祎是武帝时期的著名大臣金日磾之后,其家世代为汉朝重臣,那耿纪为后汉中兴元勋耿弇一族,其本人既为后汉勋旧之族,又是当朝名士,理所当然地为三辅士族的代表,那吉本为冯翊著姓家族,大名士吉茂同宗,那韦晃为京兆韦氏后人,其先祖应是前汉宣帝丞相韦贤等辈。
  这样一群人的作乱动机当然是不必说了,倒是他们的作乱时间颇有些讲究。当其时,曹公正忙于居守邺城经营魏国,而上一年因为征讨孙权,他又将夏侯惇、曹仁、张辽等大将留在了居巢屯守,在其后刘备突然派出张飞、马超、吴兰等驻兵下辨,于是曹公无奈之下,又只好派出曹洪前去抵挡。这一切举措遂使许都兵力一时出现了空虚。
  吉本等人当然是早有预谋的,他们一为自身所谋,一为振兴大汉,因此在多年前就已经自觉地走到了一处。吉本有二子名叫吉邈、吉穆,此二人与金祎相熟,他们因见金祎“慷慨有日磾之风”,又跟王必交好,因此就拼命拉拢劝说金祎,想杀死王必,联合刘备,挟天子以攻魏国。
  他们的计划就是这样出笼的。
  那王必负责许都的军事,其中之一还是因为关羽太过强盛,而那刘备身为皇室之后,远比曹公正统,想起来吉本等人的打算的确不错。但是他们却完全忽视了自己的根本,那就是他们的势力能力完全不足以与这个计划相符。

  这也就是说他们只有黑的一面,却厚度不够,这恰如有奇无正的用兵。
  吉本是太医令,耿纪时任少府(掌宫中服御之物)、韦晃时任司直(负责监督京都百官),那金祎先前是郡上计缘,刚刚留到许都,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是有职无权的冗职,他们凭什么去实施这个计划?
  能够不顾势力地去实施这个计划,如果不是愚蠢的话,就只有忠义二字可讲了,但是忠义难道就不需要策略,不需要有清醒的认识吗?他们最终换来了什么呢?他们挽救得了大汉吗?他们不但赔上了自己和整个家族,同时也使其它的家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如果说他们还有最后的机会,有追寻这种机会的企图的话。
  如果不是他们,至少其它家族可能存活下去,至少曹公还不至于趁此机会如此大下杀手,我司马懿从来不赞成这种盲目的行动。
  吉本、耿纪、金祎、韦晃等的家族都惨遭灭门之祸了,受他们牵连的旧汉士族、三辅著姓不计其数,在这个结果之下,三辅士族终魏氏一世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出类拔萃的人物,那一度辉煌的扶风耿氏、京兆金氏更是在久远的政治历史中失去了踪影。
  消灭旧汉士族中的死硬分子,是曹公篡位的必要步骤之一,但是这场变乱,终究为曹公制造了合适的借口,制造了大规模,超过限度的清洗的借口。
  曹公视人命如草芥,这是他行进之路上的又一大手笔,经这次大规模的清洗,毫无疑问,来自旧汉士族的敌对势力已经基本无存了,至此,曹公面前的障碍已经无多,曹丕的顺利过渡已成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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