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来了。我从诉讼程序时间之长、花费成本之高、结果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等等消极方面向她灌输一番,她似乎没听进我的玄玄之音,只是盯着我,坚定地说:我老公之前没患过病,保险公司不能拒绝理赔!而且医院又出了证明,证明那之前的病历记录写的是错误的!
我从不知所措中回过神来:什么证明?什么病历记录?
Y递来几张纸。我仔细看了一会,才明白了。之前吃饭的时候我走马观花看过一遍就忘记了。
怎么回事?主任捧着杯热茶刚经过我这,顺便问了句。
我忙汇报:是人身保险案,保险公司以违反如实告知义务为由拒绝理赔。
我老公之前没患过病!Y声音提高了好几分贝。
是这样的,我怕Y扯远了,忙补充到:医院的病历记录记载她老公有患肝癌十多年,与投保书面病情告知记载的无患病情况相反,保险公司据此拒绝理赔;Y到医院反映情况,医院又作出一份医疗诊断证明,说明病历记录“患肝癌十多年”的记载是病理病情的推断,并不是事实;保险公司依然拒绝赔偿。
我说得罗罗唆唆,并把资料递到主任面前。
你确定你老公之前没患过病?主任不看资料,问Y。
是的!我都不知道也从没带他去看过什么病,医院病历凭什么说他有十几年的肝癌历史?我给病历害死了!她激动着,丧夫的悲痛神情又涌上来。
那官司百份之百赢没问题!主任说完就走开了。
用《武林外传》的话来说,主任的口气简直就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令我始料不及。
他很少说这么肯定的话。律师一般不打包票。因为我们不是裁判者。
我说:可以接受你的委托,但我和主任合办这案。
Y听了很高兴,似乎比单独聘请我更为高兴。
不管喜不喜欢,我还是硬着头皮把保险法通读了几遍,还把几份保险合同的重点之处、不同之处、疑问之处列了个表,最后把诉请金额算了又算,诉状终于出炉了。
哪料主任看都不看,叫我自己把握。我更是小心翼翼核对了几遍,弄出证据清单,最后打码装订成册。
主任看到这么整齐的卷宗,说,就这个案子你最认真,其它案件都搞得稀里花啦的。
他是在表扬我吗?我纳闷着。其实我不想让哥哥丢脸。
案件开了整整一天。主任当然是辩论的主角。
两个月后,主任问我:你觉得保险那案会赢吗?
似乎他信心也不足。
不好,砸了怎办?他之前不是非常肯定说能赢吗?我紧张起来。
绝对可以!我说。我只能打赌了,心里祈祷着千万别输啊!
一审判决下来了,真如他所说,赢了,判保险公司赔10万多点。
有惊无险!拿到判决书时我出了身冷汗。
后来二审,双方调解结案。
日期:2008-02-03 11:34:17
律师是如何熬过来的(44)——客户是这样跑掉的
“你好,请问是律师吗”,某晚九点多,我的手机响起,一位女性声音,有些急促。
“哎,对,请问哪位?”
“我明早准备去签份购买商铺的合同,你是否有空陪我过去?”
我意识到她是位潜在的大客户。但恰好与另一位客户定的时间撞车。
“明早已约了客户。明天下午行不?”
“明天下午啊……”,电话里头顿了下,“能否上午?”
若不答应,机会就会跑掉。
“你稍等下,我看其他客户能否推迟下时间。”
一分钟后,复她,可以明早见面。
“律师费多少?”女子单刀直入。
“XXX元,”想提高点,算了,优惠不妨。
“没问题”,爽直性格。
有点意外,不砍价的客户是有,但少,除非很了解你,很信任你。
凭直觉,明早一定会见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客户,当然还可以获得报酬。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匆匆吃了早餐,就赶回办公室,开门开窗收拾了下台面,刚好7点半。打开电脑,此时碰上“人生三急”中一急,就“卡插”一声把办公室大门外的玻璃门给扣锁上,往目标直奔而去。
兴冲冲归来时,我楞在了门口,才意识到手机、钥匙全被反锁在了里面,当时恨不得破门而入。
脑中飞速运转,想到开琐。
在隔壁公司一位MM的指点下,我如获至宝抄下了贴在消防管壁上的“专业开锁”的手机号,再乘电梯直冲回办公室,借MM电话给开琐的人拨过去。谈好价,他说立刻就到。
我看看挂在MM公司墙上的钟,10点多?我急了。MM看出我的神情,哈哈在笑:“时钟在国庆前就坏停了,现七点五十分。”时钟也会给自己放假。
度分钟如度年,左等右等,大概十五分钟后,一个高个子穿暗红上衣的男子提了个包过来,提出几串刀片,边弄边绷着脸地问我:“你有什么证件吗?”
我觉得他那严肃而又假惺惺的样子很可笑。这些人白天替人开琐,晚上有可能在原地方行窃。
“你看,”我指了指里面墙壁上的律师照片,“第一行最后一个就是我”,不用太认真,随便拿个能“证明”的东西就行。
他瞟了一下,“这样的琐难度很大”,他蹦了一句,我直摇头,坏事了。时不待我,弄了近十分钟,扔点钱打发了他。
懊恼。
我站在电梯出口处,希望能看到等到那位女士出现。右等左等,过去了一些时间。度回办公室门口,里面的响起熟悉的手机铃声,肯定是她打来的!
我门外着急又无可奈何,听着慷慨中透着柔情的铃声渐渐微弱。
她正离我越来越远。现只能是补救。
快八点办了,想来想去,我给主任打了电话,他说很快就过来。
给住在附近的何律师打了手机,不幸,“你拨打的手机已转入全球通信息服务台,复本机号请挂机”。
坐以待毙。这笔生意100%泡汤了。
近十点,主任和何律师同时来到办公室门口。(补充:文员刚辞职。)
“怎么回事?”主任笑容可掬。我跟他说要开门,也许他当作了梦话。
门开。冲进去,拿起手机,里面有条短信:律师,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即使不肯帮我,也不要不听电话啊!律师费我是肯定会给你的……
我给她拨去,她笑了:“看来我们没有缘分。我已另请了律师。”
日期:2008-02-04 09:51:52
律师是如何熬过来的(45)——生命不可承受之重①
第一宗刑事案件,是为制造丨毒丨品案的主犯梁某担任辩护人。此案涉及制造K粉160多斤,公丨安丨部督办的重大案件。
案件是外地一个律师朋友介绍的。我对刑事办案一点经历是没有, 考试最怕的是刑法,什么罪与非罪、罪与罪之间的转换,几百个罪名,头都发晕!不要说刑法知识方面缺欠准备,实践中,我连看守所在哪里都不清楚,更不要说会见过犯罪嫌疑人了。
在所的安排下,我和所的一位律师合办此案件。接下来,到市检察院联系主诉的检察官,复印到了公丨安丨局的起诉意见书和检察院的起诉书。在上面加盖公章后,凭所的介绍函、执业证、经公证过的授权委托书(委托人是犯罪嫌疑人的妻子,在外省居住)。
刑法对制造K粉不象海烙因那样有明确的量刑标准,即没有明确规定制造多少数量重量可以判处死刑,剩下是法院自由裁量的问题。但K粉划归入“其它丨毒丨品”类型是没有异议的。
我觉得犯罪嫌疑人必死无疑——但愿不是如此。心中涌起一阵压抑感,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可以发挥对大的作用?
委托人,即犯罪嫌疑人之妻,乡村小学教师,收入微薄,还有扯拉一个小孩上学,尽最大能力支付了服务费。我如何才能对得起她的付费?——她说只要老公不死就行了。
第一次会见,是跟随何律师去的。高高的围墙,沉重冰冷的铁门,透露着沉寂的气息。
来到大铁门前,抬头望见上面固定的一支筒状仪器,那应是监视器。我想。
何律师按了门玲,不一会里面传出问话声。何律师抓起话筒,说:律师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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