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中肄业屌丝的屌乱之路》
第4节

作者: yoda大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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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浑身颤抖,我像是一个在子宫中成长的娃娃一样蜷缩成一团。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
  第三天,我没有去上学。
  我不再去上学了。
  家人劝说,亲戚劝说,都没有用。我就是不再去上学。
  学校规定,学生不去上课三个月,就会被学校开除。为了不让开除,不让档案上留下污点,所以在快到三个月的时候,母亲十分无奈地陪我回学校办理了退学手续。

  我试过连续很多天梦见我的父母死去。解梦的结果是我恨他们。或许我没有那么恨他们,我只是恨整个世界。
  我只是把对整个世界的恨都集中投射到了他们的身上而已。
  辍学之后,我宅在家里很久。
  我过着闭门不出的生活。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在家中尘封的旧籍里寻找一点儿神经麻痹剂。我安静地读着自己的书,就像是一个快要死的老头一样,身体虚弱,连续几个月不出门。
  在凌晨两三点,院里的人都睡了的时候,我偶尔会到院子里去,目光透过树梢寻找月亮和星星。想起晴姐,我一个人掉眼泪。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到她了。或许,我这辈子都已经没有勇气去见她了。
  宅久了之后,我甚至都忘记怎么和别人交往了。我和人说话会紧张,我害怕直视他们的眼睛。我的生物钟变得和常人完全相反,他们醒着时我睡着,他们睡着时我在窗前或者院子里独自一人等待曙光如何让天空由黑变深蓝,由深蓝变浅白。

  我花了很久很久才重新学会如何与人交往。我开始打工——服务员、治安员、派传单、物管、促销。我不挑剔,只要能给我活的,我什么都干。
  我有一段时间离开了广州,到一个位于两个城市的边界处的荒凉的开发区去投奔堂兄,在他的朋友所开的小工厂里打工。
  我用不锈钢杯子那锋利的杯盖边缘刮掉被线钉在衣服商标上的纸,我把被激光切割机切割下来的小片布匹按照不同形状分类装袋。我学会如何分辨一块布料的正反面。
  有时候堂兄会开着他那花几千块钱买回来的报废小金杯带我去镇上吃夜宵,带我去沐足,带我去叫小姐。

  日期:2013-04-11 19:07:52
  我糜烂地在败坏着我自己的青春。
  我虽然一个月只有几百块钱工资,但是有堂兄给打理吃住行,倒是不用愁生活,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我在那个荒凉的地方一呆就是半年。午夜的风吹动原野般苍凉的大地毛发,人头高的荒草在荒野中摇摆着歌唱。

  这里每个月都要发生点儿命案,可是我总是喜欢在半夜的时候一个人出门,走二十分钟到镇上去吃沙县小吃。我想我潜意识里对生的恐惧或者会甚于对死的害怕吧。
  穷极无聊时,我也曾离开过那个小镇两个月。
  我拿着两千块钱走在粤北和湖南的路上,为了省钱,一天仅进食可以维持着最低生存需要的食物。
  我中暑了,在一个小镇小旅馆上躺了半个月。那个每天租金5块钱的小旅馆处于山乡中,蚊虫横飞。我发了半个月的高烧,当我勉强能走动的时候,我又背上行李,去往岳阳。
  登上岳阳楼,下午四点的阳光把洞庭湖的水面照得银光闪烁。
  在网吧里看完一部节奏很慢的电影之后,我乘搭火车去往重庆。
  河岸上像是被轰炸过一样,到处是拆剩下的墙根。残桓败瓦脏兮兮的,黑乎乎的。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工地。跟电影里所展现的一摸一样。
  重庆的山间有我所见过的最秀美的农业景色。我背着行李一个人一天接着一天地步行或者乘坐摩托车和中巴穿行在山区。一直到万州,然后坐船顺流而下。
  回到堂兄那里。我不再在他朋友的小工厂里工作了。
  我不知道堂兄是干什么的,不过我猜想他的工作可能不大合法。他带我吃吃喝喝,一天又一天地就这么过去了。他有很多猪朋狗友。还有几个像是小弟的人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
  日期:2013-04-11 19:17:58
  我在网上联系了一些旅游网站,试图靠出售软文来换取寻找赞助商的赞助,让我能够开始一趟长途旅行。但是它们所能给到的最好的条件只不过是提供部分的景点的门票和交通费用。所以最后还是没法谈下去。
  就在我以为我要继续呆在这里的时候,我的堂兄却死了。一天晚上,二三十个人拿着西瓜刀追着他,他一路跑一路背后挨砍。他们边跑边砍了几十米,最后因为失血过多,他体力不支倒了下来。他在荒草丛中慢慢地流光了自己身上的血。
  我知道他床底下有一个箱子,里面有几万块钱现金。我拿上那几万块钱,离开了这里。我知道他的身后事,有人会帮忙打理的。他的死亡就像是一只野狗的倒下,丨警丨察根本不会把这种每个月都要发生无数起的事情认真处理。我没有必要假装悲伤地留在这里。谁死谁活,还不是差不多。

  我知道这里很快就会密集地发生几场流血事件。
  我打了个电话回去家里,告诉他们我要远行。
  我买了个巨大的登山包,把需要带上的东西都往里面塞。我背着那东西,只需要走十五分钟就开始浑身疼痛。肩膀被压得血流不畅,腰部像是快要被折断一样,胸部也被带子紧紧地绑得透不过气来。
  我要开始我的旅程了。这是一段关于青春的二逼故事。

  日期:2013-04-11 19:43:21
  故事的正式开始
  我来到了厦门。我离开了厦门。我在火车上认识她。我离开时她没有送我到火车站。
  现在,我发现,我的记忆越来越混乱,有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确定,我是否认识某人,是否和某人有过什么关系,一切都像是梦境,梦境也像是真的。
  我喜欢建筑。我喜欢岩石。我喜欢园林。我喜欢一切凝固的艺术。它们耸立在这里,存在于此,直到风化或者被大海淹没、火山吞噬(请不要想象被城管强拆)。
  我喜欢福建的小火车站,它们就像是西班牙或者北非的建筑一样,屎黄屎白的(请不要想象屎的气味),很淡雅朴素。它们又像是那些用来风干葡萄的新疆房子一样,在墙上留着十字形的小窗口。房子的前面都种植着可爱的热带和亚热带植物,例如风情万种的旅人蕉和美丽又剧毒的夹竹桃。
  “嘿。你是不是去厦门的?”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子开口向我搭讪。于是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我很快就知道她是个学中文的大学生,在福州念书,刚毕业。她是到厦门一个朋友开的小公司工作。
  “我对福州没啥好感,说真的那里什么鬼东西都没有。哦……对了,有个橄榄汁还算好喝。没别的了。厦门就不一样了,我来过厦门好几次,几乎每个暑假我都要跑这儿来玩。厦门的沙茶面特别棒,比别的地方都好吃,鼓浪屿也值得去看一看,不过那边的海水一般般。还有一个地方,去的人不多,但是真的很漂亮——它在厦门岛的北部,叫“五缘湾”。那里的海水美极了,就像是北方无风时的天一样蓝。那里还有一个养海豚的地方,就在五缘湾的海中心,不过要坐船才能过去。有一次我自己一个人去那里拍照片,有一个长得很帅很帅的男人让我坐他的船去喂海豚,后来那个男人想让我当他的女朋友。可是我的暑假又结束了。我可不想和谁搞什么异地恋——虽然,他真的很帅,我对他也挺有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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