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本枪物语》
第16节

作者: 东山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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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织田家围绕着继承人的问题分成了两大派:信孝,胜家派和信雄,泷川派。两派中信孝更有优势,不但参与讨伐明智叛军,获得了名分大义,更有精锐的柴田军团的支持。相比之下,信雄庸碌无为,泷川乃败军之将,说话的分量已经大不如前。但不管哪一派继承织田家业,另一派必定不肯臣服,分裂的危险仍旧存在。
  除了胜家和泷川,包括秀吉在内的大多数重臣都保持观望态度,四大家老中目前只有胜家明确表示会支持信孝。
  秀吉感到很矛盾:以目前的情形,支持信孝无疑是最稳妥的,但这样一来就必须和胜家共同掌权,最后难免和胜家发生权力之争,还是很难避免内战。一想起胜家,秀吉就气愤填膺,因为胜家从秀吉进入织田家的权力圈子以来就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说到底就是瞧不起自己的农民出身。信长在世时,胜家尚能收敛几分,现在信长死了,胜家绝对不会愿意和自己共掌大权。

  至于说到支持信雄,那就是下下之策了。以他的五千伊势兵,恐怕还不够柴田军团塞牙缝呢!
  “要是城介(信忠)大人没死就好了。”秀吉叹了口气。
  “主公,干脆抛开信孝和信雄,另立新主如何?”官兵卫提议道。
  “嗯?”秀吉有些疑惑了:“你是说秀胜吗?”
  “不是。”官兵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信孝也好,信雄也罢,还有秀胜公子,现在都是别人的养子,按理已经不能算作织田家的子孙了。右大臣当年把信孝,信雄,秀胜三位公子过继给别人家做养子,固然有缔结同盟和笼络人心之意,但更重要的目的恐怕还是为了避免出现有人与城介大人争位的情况。”

  “可信忠少主已经战死了,,,,,,”秀吉终于转过神来:“你是说三法师?”
  三法师是信忠嫡子,现年不过三岁而已。
  “三法师从名分上比其他人更具备资格继承右大臣的家业,更重要的是,,,,,,,”官兵卫欲言又止,似乎在有意卖关子。
  “说下去啊!官兵卫。”秀吉催促道。
  “最重要的是,三法师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只要主公能够牢牢地控制住他,那么天下大权都将掌握在您的手中了。”说话间,官兵卫偷偷地观察着秀吉的脸色。
  “官兵卫,天下是织田家的天下,不是我秀吉的,关于这一点,切记!”秀吉正色告诫官兵卫,官兵卫只得连连称是。

  相比半个月前在高松城大营用扇子砸自己脑袋,大骂“疮头”,并发誓入京只为报仇,别无他意时的激烈反应,秀吉现在的告诫已经算是很平静了。虽然说的还是同样的话,但很显然,秀吉的心意和立场已经有所松动了。
  “天下有几人能抗拒权力的诱惑呢?”官兵卫出了大营,立刻换上了满面喜色,并轻声自言自语起来:“筑前再如何了不起,终究还是俗人一个,和右大臣的豁达洒脱相比,筑前到底是差了些啊!”
  秀吉最终被官兵卫说动了。
  但怎样才能达成这个目标呢?
  现在织田家的日常行政都是由四大家老负责的,所以只要能够争取到其中任何两个人的支持,让三法师继位就没有问题了。既然柴田胜家已经明确表态支持信孝,那么只能争取池田胜入和丹羽长秀的支持了。

  对于池田,秀吉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池田是个缺乏政治头脑的武夫,而且和自己私交一向不错,只要抬出已故的信忠少主,再许诺一些领地,池田就会同意拥立三法师。
  但对于老于世故的丹羽,秀吉就得想些办法了。
  丹羽在四大家老中地位仅次于胜家,他的态度才是关键所在。但这个人城府很深,假如自己亲自去游说,就必须要保证一次成功,否则被这个老狐狸得知了自己的底牌就不妙了。所以,之前最好能派个人去探探丹羽的口风。
  可是,派谁去呢?
  官兵卫身为自己的军师,派他去太过招摇,很容易引起胜家的警惕。可是手下口才最好的三成正巧染病在家休养,其他的部将基本上都是些拙于口舌的武将,根本派不上用场。
  官兵卫向秀吉推荐了侍卫队的大谷平马。

  平马是和三成同时投到秀吉门下的,和三成也是至交好友。但多数时候都是被派到战场上舞刀弄枪,所以秀吉也拿不准平马是否能够胜任。
  带着疑问和侥幸,秀吉来到三成的居所探望,他已经盘算好了:假如三成病情轻微,就由他去游说丹羽;假如病情短期内难以好转,就派平马前去。
  不想,三成病得不轻,虽然只是偶染风寒,也起码要躺个十天八天才能恢复过来。秀吉试探着问他:“我打算派官兵卫去说服越前守(丹羽),你觉得怎样?”
  三成急忙挣扎着坐起来,说道:“不可如此,军师精于舌辩之术,要说服越前当然不会有问题。但这个时候由他出马,太过招摇,容易引起柴田家的注意。所以请另派他人吧!”
  秀吉立刻装得愁眉苦脸起来,问道:“你说该派谁去好呢?”

  三成不假思索地说道:“让平马去吧!”
  秀吉感到很惊讶,虽然对那个名叫平马的俊美少年他还心存疑虑,但既然官兵卫和三成都认为可行,那么这个平马必定有着自己还没发现的卓越才干吧。
  第二天,大谷平马受命前往丹羽府邸拜访。半个时辰后,平马就带回了好消息:“越前大人同意立三法师为主,至于三法师殿下成年以前织田家该由谁来摄政,他还想和主公单独商议。”
  “越前可是个老狐狸,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秀吉真的对平马刮目相看了。
  “越前大人虽然圆滑世故,但对织田家的忠诚确实让人叹服。所以卑职只是告诉他,不管北畠大人还是神户大人继承家业,另外一派必定不服,站在两位殿下背后的柴田和泷川又都是织田家数一数二的猛将,一旦因此开战,织田家势必分裂。越前大人一听,就同意立三法师殿下为继承人。”

  “那么我提出在三法师成年以前由他和我,还有伊丹大人共同摄政,越前没有表态吗?”
  平马想了一会儿,才说:“越前大人没有说,但依卑职推测,他应该会推举由北畠和神户两位殿下担任摄政之职。”
  “好!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平马退下后,秀吉兴奋地对身旁的官兵卫说道:“今天不但说服了越前,还发现了一位俊才,真是天助我也!”
  既然了解了丹羽的想法,第二天的单独会面自然就很顺利了。虽然由信雄和信孝担任摄政和自己的想法有些冲突,但只要能把胜家踢出去就比什么都强。所以,最后秀吉同意了丹羽的折中方案。
  “只要把越前拉过来,权六就输了。”秀吉从丹羽家后门出来后,喃喃自语道。

  就在秀吉紧锣密鼓地四处活动时,胜家却还在信孝府上大放狂言。
  “殿下讨伐了明智逆贼,名分大义都在你这边了。我胜家的北陆军团会无条件地支持殿下。”尽管年近六旬,胜家的酒量仍旧不减当年。
  算辈分,胜家是信孝和信雄的姑父。天正元年时,信长消灭了自己的妹夫-------北近江大名浅井长政。长政在自杀之前把爱妻阿市和三个女儿送回到织田家。之后,这个正值华年的新寡妇人引起了织田家众将的垂涎,这倒不仅仅因为她是信长的妹妹,而是因为这位阿市相貌美艳,风华绝代,更兼擅长文艺雅道,确实值得男人去付出真情。当时,最有力的角逐者就是秀吉和胜家。

  农民出身的秀吉形象猥琐,行为粗鄙,阿市早在出阁以前就很厌恶他。更何况,在阿市看来,秀吉还是自己的杀夫仇人。因为从姊川之战以后,秀吉就一直担当进攻近江的大将,后来长期包围小谷城,直到最后破城,逼得丈夫自杀的也是他。这其实是冤枉了秀吉,因为秀吉攻打浅井家都是信长的命令,并非出自私怨。但阿市却不能把怨恨发泄在哥哥身上,于是乎,秀吉也就成了替罪羊。加上当时胜家正巧丧偶,阿市带着对秀吉的怨恨,毅然嫁给了虽年长自己近三十岁,却男子气概十足的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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