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梦——我的五代生涯》
第25节作者:
淡淡雨后茶 让别人打,高骈觉得没面子;自己打,却又不愿意……经过短暂的思考,最后,他竟然听从了手下一位叫吕用之(他的故事后面详说)的假方士的建议,做出了一个直接将大唐王朝送向深渊的决定:关门自保,就此不管。反正大唐朝又不是只有淮南才有官军,即便天塌了,也不是他一个人在顶,谁愿打谁打吧……
情势立时变得极其严峻:手握重兵的高骈突然间关门自保,黄巢乱军便再没有碰到一丝的阻碍,于广明元年的七月初,轻松从采石戍(在今安徽当涂县境内)渡过长江,气势汹汹地直接向中原扑来了。
日期:2012-06-02 20:08:01
消息传至长安,朝野大震、人人惊骇。唐僖宗赶紧让人写诏书,责问高骈为何“在其位不谋其职”,开门揖盗让黄巢乱军轻松过江。你道高骈是怎么回话的?高骈说道:“当初让诸镇官军各自回家,微臣不也曾上过请表,征得皇帝陛下您首肯过后,才下此军令的?故乱贼过江的罪责,不该由微臣一人担当。而微臣虽能力不济,既蒙天恩出任淮南节度使,必将殚精竭虑,力保淮南不受乱贼侵扰。倘若乱贼又顺势过得江淮,则万望陛下您早作圣断,另请高明,下诏让他镇官军去作应对准备了;微臣不幸患了风痹之症,为保全淮南,已几近呕心沥血,若要离开淮南征战,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逮……”
要了卿命的是,这中原的诸镇官军,此刻仍都没头苍蝇一般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呀,高骈说得轻巧,让朝廷另请高明早作准备,朝廷还怎么作准备?
不得已之下,大唐朝廷的一帮大臣又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地争论开了。此时,唐僖宗身边的宰相中,已多了豆卢瑑(zhuàn)、崔沆这两张新面孔。没办法,宰相总得有人干,但郑畋郑台文宰相当了几天太子宾客后,早让唐僖宗赶到凤翔去当节度使去了;另一位宰相郑从谠郑正求先生,因为沙陀人李克用在大同闹事,也被派去河东当节度使了;而我们知道,王铎此时正在太子宾客的位置上混日子;因此,就又提了豆卢瑑、崔沆这两位曾经历过几上几下,原本作不了多大主,更多是拿来装装门脸的宰相。
补充说两句:崔沆在当上宰相前,曾经主持过一回科举,由于录取了一位叫崔瀣的考生,被人讥讽为“座主门生,沆瀣一气”;再后来,“沆瀣一气”这个词就流传开了,和“狼狈为奸”、“臭味相投”、“一丘之貉”这些不好听的词一样,通常都用来形容两个坏人混蛋搅在一起的情形。而事实上,崔沆真不能算是坏人混蛋,最起码有一条,他能自始至终固守住为人臣子的本分,最后还不惜以身殉国——不妨翻开史书看看,能做到经身殉国的宰相,古往今来又有几人?甚至比起豆卢瑑来,崔沆为人也正直了许多。要知道,豆卢瑑能当上宰相,那是全靠卢携卢大人提携的,他才是真正地有点儿来路不正、为人不端哩。
现在黄巢乱军声势浩大地过了江,怎么办呢?豆卢瑑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办法:黄巢不是一直想当天平军节度使吗?不如先成全他,让他放下屠刀,赶紧去郓州(今山东郓城)赴任,等他到了那儿,再想办法收拾他……
看出来了吧,豆卢瑑这办法还是老一套:骗降。可他话没说完,卢携卢大人不乐意了:贪得无厌的乱贼草寇,岂能授予藩镇节钺?与其让黄巢当天平节度使,还不如火线提拔淄州(今山东淄博)刺史曹全晸,由他去当。年前他和刘巨容在荆门曾经大破黄巢乱军,可见其军事才干,着实了得。现再封他个东面行营副都统,让他领兵火速奔赴淮南的泗州(今江苏泗阳),主动出击,务必将黄巢乱军拖住,将战火烧在淮南境内。高骈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过会力保淮南不失的话吗?那就“将”他一“军”,将仗打在他的地盘上,逼迫他全力参战;只要他一参战,马上联络其他各镇的正要回家的官军,让他们再次往淮南赶,去泗州设下天罗地网,将乱军全歼掉了。就算不能将乱军全歼,起码将他们再次赶向江南,让他们远离中原,难度还是不大的。
卢携的想法没有错,这一回,他的出发点也正经没多少私心在里头了。但是他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高骈要是对你的“将军”置之不理,死活不参战,你还有什么其他应对措施呢?
遗憾的是大唐朝廷从上到下,都仍然对高骈抱有幻想,遂一致认同了卢携的办法,信心满满地又忙活开了,诏书一道紧接一道,让各镇官军都往泗州方向靠。
要说曹全晸确实算得上忠君爱国,临危受命的他二话不说,当即和儿子曹翊领了六千平卢军将士开赴前线,直奔淮南。到得淮南后,又马不停蹄地和黄巢乱军展开了多次血战,屡有斩获。这样边打边退,在广明元年的九月初,果然就把乱军吸引到了泗州城外,只等高骈出兵救援,然后官军们再齐齐赶到,一切,就都能按照卢携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了。
然而最让人失望的事到底发生了:曹家父子和乱军在淮南境内打了好多天,高骈竟然不闻不问,继续关门自保,仿佛和黄巢达成了一个肮脏的默契:你不犯我、我不犯你。曹家父子和那六千将士在泗州苦苦支撑,盼星星盼月亮,也盼不来淮南官军一根人毛,到最后,只能寡不敌众,全部以身殉国……
那六千将士,死不瞑目!
日期:2012-06-02 20:08:52
更糟糕的是:由于泗州的大仗没能打起来,各镇官军便再一次地把最宝贵的应对时间,全部无谓地耗在了跑路上。此时整个中原都已掏空,官军都在赶往泗州的路上,就腾出了大片的空白区域——如果用马球比赛来作比方,就是所有的后防队员都扎堆挤在了一块儿,根本来不及及时回到各自的防守位置上去了,正好,犯下了比赛的大忌——而黄巢乱军在泗州大获全胜后,便正好利用了这一时间差,将各镇官军甩在了身后,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浩浩荡荡地杀进中原了。
高骈的不作为,直接送给了黄巢一份天大的厚礼!
可恶的是,管你乱军闹翻天,他高骈却再没有要和黄巢干一仗的想法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仿佛他在淮南一关门,就已不再是大唐王朝的武将,不,子民一般了。曹家父子战死他不管;其后黄巢进入中原,攻洛阳、打潼关,他还是不管;再后来黄巢杀入关中,在长安城称帝,天下诸镇都出兵勤王,他依然不管。成天只沉溺于装神弄鬼、炼丹修道,或者写一些风花雪月的短命诗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只要睁一下眼,他高骈,就不会有好报——正如他当年在成都残害西川突将及其家眷时,有个西川妇人面对屠刀,泣血哭诉的那样:“天地鬼神,岂能容得你这暴戾之徒?来日,你高骈也必定全家遭受屠灭如我今日,冤屈受辱如我今日,惶恐惊忧如我今日……”
而黄巢乱军于九月间杀出泗州后,便径直往北,势如破竹地掠过徐州、颍州(今安徽阜阳)、宋州(今河南商丘)、申州(今河南信阳)、郓州(今山东郓城),所经之处,已不再像当初那样烧杀抢掠,只是把所有壮丁悉数强行充军,以壮大队伍。接着又快速穿过许州(今河南许昌)忠武军的防区,到当年的十一月十七日,顺利攻占了东都洛阳,逼降了大唐的东都留守刘允章。然后全军马不停蹄地向西开进,以数十万之众屯兵潼关,剑锋直指大唐王朝的京城长安了!
此时的大唐朝廷,又有什么办法来作应对呢?
日期:2012-06-03 18:51:54
16 守不住的潼关
小福祺,你可也曾从书本上、或者别的故事里听说过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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