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史的欢天喜地和苦大仇深》
第21节

作者: 暮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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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信与刘邦之间的嫌隙,应该说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刘邦不可能容忍他拥兵太重,韩信也不可能长久地委屈自己被刘邦用零容忍的眼神盯着。再加上还有蒯通那827个字的阴影始终在韩信脑海里盘桓……
  现在天下太平了,那么韩信这个楚王,是怎么当的呢?我们从几个事件来看:
  1,对领导:【信知汉王畏恶其能,称疾不朝从。】
  韩信同学!你的前提依旧是正确的——刘邦确实不喜欢你。但是这就能成为你消极怠工的理由吗?喏,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你佩服你,有的老师讨厌阿杳,但是阿杳也决不能不做作业啊!因为分数掌握在那个人手上啊!而韩信你呢,你的命掌握在那个人手上啊!

  好,你称病不上朝,如果你是个文艺的小臣,或者是个二逼的老臣,像东方朔,或者像汲黯,那领导说不定还会赏识你,觉得你小子这样出奇是为了制胜、为了夺取我的眼球,你的背后肯定有话要说、有宝要卖。问题是你韩信是谁?A,你是武人。B,你是楚王。坐拥一方土地还敢不朝?!这性质,就是闹分裂嘛!
  2,对同事:【日怨望,居常鞅鞅,羞与绛、灌等列。尝过樊将军哙。哙趋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乃肯临臣。”信出门,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
  韩信同学!一个成绩不好的人如果同时也人缘不好,那一定是他有障碍!要么太孤僻,要么太孤傲!而显然,韩信属于后者。
  绛,绛侯周勃;灌,颍阴侯灌婴,就是楚汉之争的最后追项羽把人家给追死了的那位;还有樊哙。这三人的共同特点:武将。那韩信当然瞧不起他们,韩信的军事才能是要去跟项羽做比较的,韩信和项羽是战争艺术家,而那三个人——也许周勃可存疑——只是屠夫而已。
  然,瞧不起归瞧不起,韩信同学你用得着这么扫人家的面子吗?你这样侮辱樊哙同学,即使老师喜欢你,老师也很难做人啊!你不想与樊哙他们为伍,那你难道想去地下陪伴项羽吗?!

  3,还是对领导:【上尝从容与信言诸将能各有差。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如公何如?”曰:“如臣,多多益办耳。”上笑曰:“多多益办,何为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
  多多益善的著名桥段出现,这个桥段忽然间为我们说明,韩信在当着刘邦面的时候还是体现出了一点政治智慧的。话说得狂没有关系,郦食其比他狂得多了,而且这也不是韩信第一次给刘邦挑刺——他在见刘邦的第一面,就犀利指出刘邦比项羽差得远。而且,这段对话的后半段,韩信也很认真地对自己的狂傲进行了补救——您不是将才,而是帅才呀!

  但是后面一句听起来酸酸的——您是上天的宠儿,我当然不能与您相抗了。
  刘邦听着,笑了。就凭这一个笑,就知道韩信和邦哥根本不在同一波段。
  刘邦对韩信是什么态度?1,怀疑。2,怀疑。3,还是怀疑。韩信到楚国就任不久,就发生了钟离眜【注:眜,音mo去声。】事件——
  钟离眜是项羽手下的将领,而又与韩信交好。项羽没了,钟离眜逃亡,就跑到楚国去了。刘邦恨钟离眜恨得要死,下诏给韩信,要逮捕钟离眜归案。当时韩信刚到任,每天巡视四方吆五喝六的,有人就向刘邦打小报告,说韩信谋反啦。刘邦于是听从陈平的计策,假装去湖南湖北搞度假旅游,其实,如果韩信这时候敢不乖,度假旅游立刻就会变成御驾亲征。韩信这时慌了神了,要是发兵吧,可自己确实没有问题啊;要是去拜见来这里旅游的老大吧,又怕被抓。——君臣猜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互相伪装,互相猜度。

  这时有个脑残出现了——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别之一,就在于失败者身边全是脑残,而胜利者身边是张良和陈平——他跟韩信说:“你杀了钟离眜去拜见皇上,皇上开心了就没事啦。”
  于是韩信叫来他的老朋友钟离眜打商量。重感情啊!拉不下面子啊!
  钟离眜冷冷地看着他,“知道汉为什么不动楚吗?因为有我在啊!流亡势力还没有清除,刘邦没有心思管你。如果你杀了我去取悦刘邦,等着吧,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自己。”
  然后,钟离眜极尽所有悲愤,骂了一句:【“公非长者!”】而后自刎而死。
  韩信木然。也许他忽然感觉到了死神的逼近——不过不是现在。

  他带着钟离眜的人头去见刘邦,刘邦让早有准备的武士绑了他。
  韩信长叹一声:“果然是,狡兔死走狗烹啊!”
  刘邦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有人报告说你造反耶。”
  缴械,押解上路,到洛阳,赦免,由楚王降为淮阴侯。
  看,其实刘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这个楚王当长久的——这天下是他的,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极善用兵的不听话的武将在自己老家当王呢?给个侯,那才是应当应分的。
  然而韩信似乎并不这么觉得。有两个字韩信永远不懂:消停。
  日期:2012-06-14 18:27:35
  ===============第一卷 第八章 继续更新===============
  陈豨要走了,上头派他去代国做国相,监察边疆部队。陈豨来向老战友韩信辞行。

  韩信拉着他的手(阿杳不是腐女啊不是),带着他在庭院里散步。走了好几圈,抬头望见一轮月亮,或许和当年他在江边被萧何追上时的那一轮一模一样。韩信长叹一声:“你,是那个我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么?我有话想说啊。”陈豨说:“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敢情这两个人早就发展成大帝国里的小集团了!开大会时眉来眼去散会以后嘀嘀咕咕这种小集团是最不可容忍的!
  “你所呆的地方,天下精兵汇集;你自己,也是陛下信任的臣子。但如果有人说你谋反,一次,陛下不会信;两次,陛下开始怀疑;三次,陛下就御驾亲征了。你在外面,我在里面,我们里应外合,天下可图也。”
  不知韩信说这段话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蒯通给他举过的那两个例子——张耳陈馀,和文种勾践?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明白蒯通的话都是真理。
  汉高帝十年,陈豨反。
  刘邦御驾亲征。
  一边是老友,一边是皇帝,韩信看着前来催要人马的使者,淡淡说:“我病了,没法跟皇上一起去打陈豨,对不住了。”

  暗里,他派出亲信去找陈豨,部署好了兵力,打算袭击吕后和太子。
  ——为什么是吕后和太子?
  1,刘邦正在与陈豨对峙中。
  2,太子是刘氏王朝延续下去的根本,虽然刘邦也有其他儿子,但太子是嫡子。
  3,吕后是太子之能够成为嫡子的根本。
  4,韩信的野心,绝对不只是给陈豨当个走卒而已。相反地,陈豨却只不过是被他拉来打一个酱油。由陈豨在前方对抗皇室正规军,韩信在后方挟持了吕后和太子,然后就能怎样,大家都懂的。
  一切搞定,现在,就等陈豨那边连上线了。
  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废话!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吗!)

  注意,其实这样的人在《汉书》里真心是此起彼伏层出不穷,他们的人生模式大致是:得罪——上头的X不饶——怀恨——告发X——X垮台——自己封侯∕砍头∕不知去向。他们的共同特征是:没有名字;戏份奇少,基本只为X出现。【注:因此如江充伍被之类还能被立传的不算在内。】
  所以我们来套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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