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末世 - 我在纽约对冲基金业的这些年》
第10节

作者: 糖卷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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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夫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顺应潮流,在哈佛呆了13年以后终于不干了,04年扯了面旗子另立山头,建立了南木基金,一启动就是24亿美元的规模。如果说澳洲的基金像是民国地方军阀,比如说阎锡山的部队,那么根红苗正的哈佛基金经理自己的基金就如同中央军嫡系整编七十四师一样。话说哈佛对待反水儿的同志还真是不薄,一出手就是5个亿的投资砸向了南木基金。基金利用了大量的杠杆,买卖企业债券,股票。可是随着2006年美国房市到顶,杰夫在哈佛基金管理公司时的好运气似乎用完了,06年全年基金跌了-10%。在07年上半年,基金缓慢回升,赚了几个百分点的回报,不料进入7月份,在大市急剧恶化的信贷环境下,基金持有的公司债券(corporate bond)和债券掉期合约(CDS: Credit Default Swap)部分大幅贬值,出现了严重的亏损,7月一个月就跌去了-60%,到了8月3日,基金缩水到了只有14亿的规模。以哈佛为首,连同东北大学,斯瓦斯摩学院,罗切斯特科大,怀俄明大学等等十几所高校的信托基金损失惨重。

  在第一季度末,基金持有的股票总值曾有64亿之巨,也就是相当于215%的基金资产净值,这还不算持有的债券及其衍生物等等最直接造成损失的市值在内。投资杠杆,又一次担当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角色。
  在2004年杰夫创立南木基金伊始,我们曾经试图接触,了解交易策略,交易工具,使用杠杆这些投资基金前期调研(due diligence)必做的工作。在几次交换email过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南木不需要我们的投资,杰夫甚至很直白的告诉我们,他们的投资理念不适合我们这样的小型组合基金。其实说白了,我们所能给出的投资额对他们来说太微不足道。不过,在这些email其中,最后迫使让我们打消了继续与其交流下去的念头的一段话,是杰夫以他过去几十年的使用投资杠杆的成功经验,来说明一旦他再次觉察到使用巨幅杠杆(10倍以上本金)的必要性,会毫不犹豫的再使出狠手进行投机。

  07年8月3日,在给全体投资人的信函中,杰夫坦承,基金名下持有的全部金融产品,已经作价悉数贱卖给了对冲基金业的巨无霸,总部位于芝加哥的堡垒基金。貌似,堡垒基金继06年阿玛兰诗基金(Amaranth)崩盘之后,再一次的当了低价收购的赢家。貌似。
  南木基金彻底的成为了历史。
  日期:2009-1-7 1:48:50
  (11)
  现在我们可以说,运用杠杆进行投资,并不能使投资的对象看起来更诱人。它的作用其实很简单,只是成倍的扩大投资回报而已。正负皆是。07年8月份发生在量化基金业的大跌,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负面例子。
  我们内部曾经讨论过诱发这一切最可能的原因,有一种可能是,在6月和7月基金业和大市发生的异常波动,使得投资人本来就已经绷得紧紧的神经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从而决定分期分批的减少风险,从桌上撤出筹码。对于定量市场中性基金来说,很长时间内,由于几支龙头基金的代表在长时间的牛市熊市循环中均能赚钱,再加上对于神秘的黑匣子交易模型的图腾式的崇拜,使得人们相信这样的基金是不会赔钱的,只是个赚多赚少,和需要多长时间达到自己心理目标回报率的问题。实际上,接连两个月的赔下来,投资人动摇了,然后一看,发现这类基金共同之处是流动性比较好,可以在季度末甚至是月末赎回,那就大笔一挥,决定了,就从它们身上开刀吧。

  另外一种可能和高盛有关。高盛的高层们可能原本没有对旗下的量化对冲基金在过去12个月里面惨不忍睹的表现太多关注,因为毕竟资本管理公司这样的商业模型,是建立在收取管理费和绩效费基础上的,玩儿的都是别人的钱。虽然在量化基金业内,全球阿尔法高达100亿美元的规模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但是高盛从中得到的收益只占高盛公司总收入的一小部分,用来交易公司自有资本的交易平台产生的效益才是大头。但是,在过去的一两个月发生在贝尔斯登的两支基金的事情,让高盛的高层们终于下决心重新重视起量化对冲基金来,尽力去抢救,不让它沦为和那两支基金同样的命运。这样做,也可以使公众媒体的注意力转移,把高盛和贝尔斯登区别对待开来。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高盛比别人更早的意识到,量化交易模型可能出了问题,需要更改。无论是更改交易模型还是抢救已经损失三十亿之巨的基金,高盛先采取的最合理的方案,就是减少杠杆,这意味着在多方,也就是买进的股票的进行减持;而在空方,正相反,需要对以前大面积卖空的许多股票头寸进行补仓买进,从而降低空头的比重。

  到底是不是高盛率先打响了业内降低杠杆的头炮,我们已经无法查证,毕竟市场的交易谣言不能作为下结论的根据。但是不论是哪一家大基金先迈出了这一步,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惊人的。
  由于这类基金资产规模巨大,而且使用的杠杆也是股票类基金里最大,由于很多家持有相同的股票的同时卖空另外一些同样的股票,一旦有哪家率先减持,对同僚们造成的打击,是双重的。也就是在一两天内,普遍地,基金账面上多头的股票价格狂跌,同时空头的股票被惨遭轧空,节节飚升。在价格达到了交易模型规定的界限后,触发了自动平仓,而这又给另外一些更多的基金带来了新一轮的双重打击。作为对冲基金的主要经纪,投行们在这场游戏里面扮演的角色无疑是火上浇油的,强行止损平仓,在实践中往往给市场带来巨大的波动。由此多重因素下引发的恶性循环一发不可收拾,创造出了两个交易日里不计其数的此类基金多方空方共计损失-20%多的极小极小概率事件。

  在八月中,高盛为了挽救陷于困境之中的全球股票机遇基金(Global Equity Opportunity),在公司内部注资20亿的同时,为了积极的从外部投资人哪里争取吸纳更多的资金,主动大幅降低了绩效费的门槛。
  原先基金的费用是这样的,管理费(management fee)每年占资本的2%,绩效费(performance fee)占毛利(gross return)的20%,也就是说,如果年回报20%,那么这20%里面的20%即4%是收取的绩效费,加上2%的管理费,一共6%的费用归高盛所有。投资人拿到手的净回报(net return)是20%-6%=14%。新出台的政策下,绩效费为多于10%部分的10%。也就是说,头一个10%的毛利是不收取任何绩效费的,称作最低回报率(hurdle rate)。从这之后才收取10%。在上面的例子里,还是年回报20%的情况下,绩效费只有(20%-10%)x10% = 1%,加上管理费2%,总共3%。也就是投资人实际得到的净回报是17%,多出了三个百分点。

  3%,已经相对于1年期国库债券的收益了,说明高盛为了争取新的资本投给旗下的量化基金,已经很有创造性的表达出了诚意。投资者也纷纷投桃报李,包括AIG的前主席格林伯格在内的几家投资信托基金,在这个时候追加了10亿。其它基金也效法高盛,市场在新的资金注入下,慢慢的恢复了。
  在这类基金大跌之初,由于市场的过度反应---市场好像永远都只能反应过度,不论涨跌---我们曾经争论过,到底目前应不应该积极的追加我们有份投资的量化基金,以利用这个看起来应该会是很短暂的投资窗口,而不是跟风,人云亦云,也和被市场波动惊吓过度的部分投资者一样从这类基金里撤资。不过,在市场经过短暂的两周后稳定下来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终究无法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究竟是改进了的量化模型在最短时间内起作用,多空双方选股能力有所改进,从而导致了大市的稳定呢,还是外部新进来的投资,稳定了大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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