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真的没有想到是这种工作。那帮民工还欺负我，开我黄色玩笑。”说着说着就哭出来了，“什么狗屁青啤，我不想干了。刚才和我老爸说了，他让我明天就去辞职。”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做了个鬼脸想逗她笑：“好了，我的大小姐，看来你从来没有吃过苦。今天知道平民的生活了吧。”

　　日期：2011-07-18　21:26:56
　　看我扮的鬼动作，练红扑哧一声笑了：“你还有心思笑啊。快说，你准备怎么办？”
　　我思索了一会，说：“我还能怎么办？我一无背景，二无钱财，三无美色，只能做民工了。”
　　练红看我不认真，急了说：“你别嬉皮了，要不你也回龙岩吧？凭我爸的关系，再塞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我笑着说：“谢谢你好意了，练大小姐。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踏三轮车呢。”
　　我回到寝室，躺在床上，今天的一幕幕像是电影般地在我脑海里扫过。要说吃苦，我倒是不怕，从下就帮家里人种地，割草，上山扛木头，大热天去和伙伴们走街串巷卖冰淇淋，冰棒。可是，我真的愿意这么做下去吗？我说过，我的职业理想是穿着光鲜地出入高级写字楼，这份工作好像离我的梦想很遥远。不过，也许我只要待几天，等了解了一线市场后，就能调回总部运筹帷幄呢？想到这里，我想还是把最近的工作做好。

　　第二天，我带上了笔和笔记本。这次没有和钱哥走，是赵姐带我。钱哥负责烟杂店，赵姐的工作好像高级点，负责饭店等。我非常认真地记录每个点的位置，老板的名字，饭店的规模，现在使用的品牌，啤酒的销量，青岛啤酒的销量，不放过赵姐和老板交谈的每个细节，比如，什么时候三得利又有有奖促销啦，力波最近有什么广告啦。

　　拜访到一半，天空下起大雨，我和赵姐被淋个措手不及，全身湿透。赵姐说她家刚好在附近，就带我回她家换衣服去了。
　　赵姐家在一个很老的里弄里面，老到需要每天倒马桶，弄堂外面只有一个共用的厕所，高峰的时候还需要排队。她的房子是一个只有15平方左右的房间，人为地分成2层。上层是她儿子的床。有人看过冯巩的电影《没事偷着乐》吗？就是那样的情况。她躲在帘子后面换了衣服。我借机环顾了四周，墙上贴满了奖状，有她儿子的，也有她老公的，橱窗里面也摆满了奖杯。赵姐问我要不要换她老公的衣服，我怕引起误会，就回绝地说：“不用，风扇吹吹就干了。”

　　日期：2011-07-18　22:19:30
　　其实赵姐人长得不错，也有着上海人那比较细腻的皮肤和均称的身材，只是细心地看还是能发现岁月的痕迹。我觉得不管哪个阶层的上海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傲气。等下班逛街的时候，她们都会精心地打扮一番，这个时候就不分职业了，都是骄傲的上海女人，至少在外地人面前是这样的表现姿态。
　　看外面还在下雨，我们就坐在吊扇下聊了会，才知道她老公是个公交车司机。她儿子上小学六年级了。“这家伙，偏科，语文很差。”她说：“我正准备给他找个家教呢。”
　　我问赵姐：“赵姐，依你看，为什么三得利卖得好？”
　　“三得利是日本人的。日本人做事情很认真是出名的。据说，他们进入上海市场前花了很多钱做市场调研，发现上海人喜欢的啤酒的口味偏淡，所以你注意到没有，三得利的度数比青岛啤酒低。我们上海人很喜欢的。”

　　一石惊醒梦中人。我从来没有考虑到这个。认为喝什么啤酒完全是品牌的忠诚度，就像百事和可口可乐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还有，可乐也一样，百事可乐比可口可乐稍微偏甜一点，所以上海百事比可口可乐卖得好。你知道，上海人喜欢甜食。”赵姐继续说。
　　没有想到，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我喜欢百事，只是因为球星的广告，从来没有注意口感。上课的时候还和同学争论，选择百事和可口完全是品牌忠诚度。如果没有商标的2杯可乐放在面前，大家肯定都喝不出来。细微的差别，决定着谁处于市场的领导地位。
　　我认真地记录下来，我知道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信息。
　　从赵姐家里出来，心里还是很酸楚。虽然我老家的房子是土胚的，但至少想要多宽敞就多宽敞。这也是我第一次去算是底层上海人家里，如果允许我这么定义的话。以前做过家教的家庭，条件都很不错。

　　日期：2011-07-19　12:36:42
　　接下去的几天，我不是和钱哥，就是和赵姐出去，帮忙搬运货物，学着骑三轮车送货。一个礼拜下来，他们负责的区域基本上都跑遍了，人像是蜕了一层皮，但笔记本上面也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大量的信息。周末二天，我把收集到的信息归类整理，做成图表。比如，三得利，百威，力波，青岛等啤酒的大致销量的对比，也有对青啤按街道区域划分的销量对比和青啤各种啤酒的销量对比，比如纯生，华东。对于其他的反馈意见，我大致分成成本，交货，服务，付款，广告投入，促销手段，顾客反馈，老板反馈等归类。我还上网查了三得利，力波的公司介绍。

　　忙碌了2天，基本上把信息整理成文，研究了一下也发现了些问题。宿舍里的哥们看完闭关修炼，以为我改邪归正了。老蒋说：“梁野，我认识你4年，你小子从来没有这么用功过。看来班不是那么好上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周三，吴波经理让我回公司开会。还是上次的会议室，不过人数大概只有10人了，练红当然不在其中。陈坚倒是还在，我走过去和他坐在一起。他现在负责杨浦的中原地区。我印象中中原地区至少有100万人口，一直延伸到宝山。这哥们没有我预料中的沮丧，倒是挺乐观的。据他说，这几天师傅天天晚上带着他和客户吃饭，看他也是乐在其中。啤酒卖了多少不知道，至少喝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