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单间办公室里的章菲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招了个设计助理，要不然她得要干死。
　　余音中午原本想得空去母亲那边一趟，虽然张卉敏再三叮嘱她有时间就休息休息，别过去了。
　　她刚走出办公室，就被章菲喊住了。
　　“余音，你这会儿还要上哪儿去？”
　　“菲姐，我去医院一趟，下午上班时间一定回来的。”余音和她解释。
　　章菲皱了皱眉：“你那些都改好了啊，下午一点组长要看的，你还有时间出去，我刚进公司这会儿，天天要加班，哪有闲工夫出去，对自己一点警觉性都没有的，还想要进步，你这个位置你不做，有的人去做的。”
　　余音倒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背包的肩带，她一上午什么都没有动，已经十几份设计稿改好了。
　　但确实还有三份没有改。
　　她想下午改的。
　　“好的，我去改。”余音又进了办公室。
　　陶灵灵知道余音中午去医院，就没有和她一起去吃中饭，回来的时候看到余音还在位置上，“我的天哪，你怎么还不走，这来回要来不及了。”
　　“我不去了，菲姐让我中午一点之前赶出来给她。”余音的心情显然很低落，但手里还是继续做着工作。
　　陶灵灵惊呼：“她发什么神经啊？”
　　“小点声，她在午休呢。”余音忙提醒陶灵灵。
　　“不是，本来就是她的很多工作，都成你身上不说，还使唤你到这样的地步，知道你妈妈动手术的，故意的。”陶灵灵在一旁打抱不平，“嫉妒你长得好看还有才华。”
　　余音把她推回到座位上，“多吃东西，少说话。”
　　“我真气不过，在这儿我气血不畅。”陶灵灵站起来就往外走。
　　余音有时候觉得陶灵灵就像是自己过去的镜子，照出来她原本的模样。

　　可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像是她这样了。
　　已经没有了底气。
　　她只能把所有的苦楚自己咽下去。
　　陶灵灵哪里是去疏解情绪，她是去便利店给余音买了一个热饭团和牛奶。
　　“谢谢。”余音无语言表，拿着芝士饭团就啃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你也不知道要搞什么时候，身体是革命本钱。”陶灵灵是心疼余音，一个人来京市打拼，还要负担母亲的医药费，和她这种从小蜜罐里长大的人是不同的，人总是有同理心的。
　　整个中午时间，她都没有休息，才把所有的设计稿都改好，发给了章菲。
　　本以为可以歇息一下，但是章菲又给她安排了新的事情要做。
　　“这些是要去加工工厂核对的新产品，你过去确认一遍，是否是和最后一次修改稿件一致，下班赶回来。”
　　工厂地址章菲已经发给她了。
　　“出外勤不是公司有车的么，工厂很远的，余音怎么去啊？”陶灵灵去过一次那个加工工厂，她是本地人就知道地方有多远，还下班之前赶回来，怎么可能。
　　“又没不让她打车，你慌什么，真是皇帝不急，打车，发票拿回来报销啊，这么简单的事情。”章菲扁了扁嘴道。
　　“公司报销外勤车费有固定的金额，这里打车过去，一百都不止的。”
　　“那我去的时候，也是自己补的，那还能怎么办。”章菲耸耸肩。
　　余音拉了拉陶灵灵，没必要争执下去了。

　　她看了一下距离，先坐地铁到最近的地方，再打车吧，这样还能节约点。
　　“还有，陶灵灵，你手上有多少工作没有做完，还要替别人出头，但凡你本事大点，也不用全都余音来做，是你让她的工作量增加了。”章菲直接将矛头对准陶灵灵。
　　陶灵灵莫名被她甩了锅去。
　　“菲姐，我知道了，我早去早回。”余音憋着一口气，但是忍了，打工哪里都一样，她做过的零工，受过的欺负也不少。
　　她拿了图纸，就从办公室里出去了。

　　章菲睨了一眼陶灵灵，“还不干活。”
　　在章菲转身的刹那，陶灵灵伸出手，一顿乱挥都无法泄愤。
　　不一会儿，章菲的电话响起来，她接了电话，“李总监，怎么说？”
　　随后，她笑盈盈地往营销部走去。
　　“狗腿子。”陶灵灵嘟囔了一声，她赶紧给余音发了微信，“音音，你别听她的，你打车去，我外勤的报销还没报，到时候我俩报一起，要不然你天黑之后更加回不来的。”
　　“收到，爱你。”余音给她发了语音回来。
　　余音来京市不久，除了公司、医院，唐若喃和温延珵两个住处，其他地方她真的只能靠导航。
　　地铁换了两趟，才打了车。
　　兜兜转转，快要一个半小时才到了加工工厂，在京市的远郊，很偏僻，但是这个加工厂的成本低，而且师傅工艺做得好。
　　余音是新来的，加工工厂的负责人又在外面，她完全找不到人对接，拿着图纸也是四处问。
　　原本很容易的事情，她弄了一个小时，才算是找到人。
　　“你们这些设计师啊，就是这样，改来改去，改到做哪一版都不知道，做错了么，又要罚我们钱，其实都是你们的问题。”
　　加工工厂对接的师傅口气并不好。
　　“对不起啊，所以我过来和您做最终图纸确认，也是避免出现这样的问题。”
　　“其实很多设计图是好看的，但是实际上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没有我们做出来，你们这些设计师有什么用。”
　　余音清楚，他们做设计的，大学也是要做实践，从图纸到成品都是自己先手工做出来，但现在是量产的产品，需要加工工厂去产出。

　　“师傅，如果你们这边有修改的意见，可以提给设计师，设计师这边再做修改。”
　　“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设计师，会听我们工人的意见，我们就负责模具做好，干活就行了。”那师傅看了一眼余音，也是生面孔，看起来也不太知情的样子，刚就站在这里等了他一个小时，等他机器完成才过来和他说图纸的事情。
　　“好了好了，看你这小姑娘也可怜，我知道了，我在这儿签字，你也可以交差了，赶紧回吧，外面天气也不好，一会儿车都没有。”那师傅拿过图纸签字确认。
　　余音的工作任务也就完成了。
　　“师傅，谢谢您，麻烦您了。”余音和他道谢，本身加工工厂也是他们公司的第三方，并不是公司的下属部门，客气一点总归是好的。
　　“回吧，回吧。”那人摆了摆手。

　　余音看着机器上正在打磨的原石，又进入了下个程序。
　　其实她对珠宝设计到成品还是很有兴趣的，实在是章菲要让她下班之前回去公司，要不然她真的很想要在这学习学习。
　　但她从工厂出来就后悔了。
　　外头已经在飘雨了。
　　余音拿出了打车软件，输入了目的地，半天都没有人接单。
　　她想着走出工业区可能好打车一点，她走到一半，天忽然就黑下来，一场猝不及防的雨就来了。

　　余音手里抱紧文件袋，就路边遮挡的房子下跑过去，雨水把她的衣服都打湿了。
　　她掸了掸雨水。
　　余音再拿出手机的时候，唐若喃给她打电话。
　　“小宝贝，在哪儿呢，我先去医院陪阿姨，你晚点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