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询问：“你需要的话，现在换也来得及。”

　　沈佳笑而不语，去更换礼服。
　　顾家在等待期间也换上了燕尾服，衣服有些不合身，等会得让人送回去按照他的尺寸做更改。
　　他刚要记录更改的尺寸，就听见沈佳再叫她。
　　他没多想，直接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就看见了沈佳白皙的后背。
　　艳红色的衣裙衬得她更加白皙，荷叶边的衣领半垂，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落下一片阴影。
　　他视线在阴影处停留一瞬，迅速上移。
　　“怎么回事？”

　　他上前询问：“衣服不合身？”
　　“拉链太低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穿的礼服。”
　　沈佳站在落地镜面前，顾非进来后的一举一动，都由镜子展现给她。
　　她能看见他的视线下移又迅速往上，也能看见他淡定得不像是在看一个真人，而像是在看一个人偶。
　　随着拉链贴合的声音，礼服逐渐紧致，勾勒出她的好身材。
　　“这件礼服，我不能自己穿，一定会让你进来帮忙。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顾非担心她会误解，收回想要去触碰她长发的手。
　　蹲下身帮她整理衣裙。
　　沈佳动了动，衣裙从顾非的手里划开，随着她的动作摇曳。
　　这款衣裙和鱼尾服的区别是底下做了改动，不限制步距。
　　走得越急，裙摆摆动的幅度就越大，增添了不少美感。
　　“你的眼光很不错。”
　　她回头看着他穿着的燕尾服，满意点头：“我还以为你多年不涉及那个圈子，审美退步了。”
　　随意一句感慨，在顾非听来很刺耳。
　　他远离珠宝圈的原因就是因为沈佳的封杀，她竟然还拿来感慨。

　　杀人诛心。
　　他心在滴血，可面上不显。
　　此时助理带来了新的礼服，中规中矩的抹胸堆纱晚礼服。
　　穿这件去绝对不会出错，但也不会引人注意。
　　“这是程先生让人送来的，说是特意为您挑选的，如果您没有选定礼服的话，就穿这件去吧。”
　　顾非有些意外，程序那样张扬的性格，竟然会选这样稳妥的晚礼服。
　　难道他的张扬只限于他自己张扬，而不像看沈佳张扬？

　　沈佳在得知礼服是程序挑选的时，很意外。
　　他和顾非真有意思，挑的礼服和他们本人的性格大相径庭。
　　顾非看着那件保守不出错的礼服，询问：“你会选择哪件？”
　　他这样问不是因为吃醋，而是他身为男伴，衣服要和沈佳的对应。
　　如果沈佳选择程序送来的礼服，他也得做出更换。
　　沈佳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戏谑的眼神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你和他怎么能比！”

　　顾非明白她在说什么后，自嘲一笑，没有再自取其辱追问。
　　宴会那天，沈佳来接他。
　　在看见她穿了他选的礼服，他很意外。
　　沈佳看出来了：“我说过了，你的眼光不错。”
　　大波浪卷长发，随着她说话而摇晃，很契合她身上的红裙。
　　两人来到宴会厅，先去和主办方宋先生宋太太打了招呼。
　　宋太太夸赞了沈佳的礼服。
　　沈佳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跟随宋先生去认识几个合作伙伴。
　　离开之前，她叮嘱顾非要照看好宋太太。
　　宋太太打量着顾非：“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穿上这身可不得了，怪不得沈总如此喜爱，换做是我，我也会喜爱。”
　　顾非知道，这只是客套话。

　　他夸赞回去：“比不上宋先生，一般人驾驭不了墨玉，很衬宋先生的气质。”
　　那枚墨玉胸针是宋太太准备的，挑选的东西被人夸赞，她的笑容真挚几分。
　　“说来，我和你挺有缘分的。宋氏和沈氏合作多次，你和我外甥女自小相识，青梅竹马。”
　　她示意顾非看向被众人簇拥着的刘倩。
　　刘倩今日没有穿礼裙，而是一身白色西装，腰带系在外套上，上面的宝石很吸睛。
　　顾非谈笑间避开宋太太挖的坑：“自小相识不敢当，我们是在高中认识。”
　　“当时很多富贵人家子弟都选择去私立，走出国路线。她选了公立学校，我们这才有幸相识。”

　　他刻意强调：“最初，是因为沈佳比较认生，刘倩才找上我，让我帮着牵线搭桥。”
　　“现在回想，她那么小就懂得扩展人脉，很有做生意的天分。”
　　宋太太笑得有些勉强；“确实，她很会做生意。”
　　顾非察觉到了不对，她立刻转移话题：“不过是感慨一句你和她的交情不浅，你就解释了一大堆，也太敏感了。”

　　他苦笑：“和外人解释习惯了，她们两位如今风头正盛，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总是要小心些。”
　　“那些媒体有点风就说下雨。”
　　宋太太应了一声。
　　见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顾非就知道这一关暂时过了。
　　宋太太见他没拿酒，就递给他一杯。
　　他侧身双手接过，抬眼时看见熟悉的身影。
　　是杨辉。
　　商业宴会一般只会给合作对象或者可能会合作的对象发邀请函，他记得宋家没有涉及珠宝领域，按理说老师应该不会在邀请名单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主办方亲自邀请。
　　他收回视线：“没想到杨教授和您熟识？”
　　宋太太抬眼，示意顾非看向刘倩：“名单是她拟定的，看见名单上有杨教授时，我也很意外。”
　　“这样的场合，他们这些设计师是不喜欢的。还以为她请不来人，没想到还真请来了。”

　　刘倩身边的人换了一批，他依稀能辨认出几个。
　　小家族的继承人或者大家族的次子，比刚刚围在她身边的身价地位要高。
　　他想起那天沈佳再电话里说的话，就明白这些人环绕在她身边的目的。
　　能看得出来刘倩是不愿意的，但出于礼数和各种考量，她又不得不应付着。
　　曾经他也是这样，为了沈佳不得不去应付那些难缠的客户，现在想起来，厌烦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他不由得往她那边走一步，刘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他举杯，笑了。
　　跟面对他们皮笑肉不笑不一样，很真挚。
　　站在她身边的人一同看过来，打量和不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加重了他的烦躁。

　　宋太太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玩味一笑：“我可以帮你把她叫过来。”
　　这一句话点醒了顾非，提醒他现在的所在的场合，他的身份都不适合为好友做什么。
　　一旦他做了，不但不能让好友远离麻烦，还有可能会给她增添麻烦。
　　他收回迈出去的脚步：“这种玩笑不太好，对沈佳不好，对刘小姐也不好。”

　　宋太太弯了弯嘴角，和他碰了杯：“那就不聊她了，聊一聊其他人。”
　　顾非顺着宋太太的视线看过去，一向张扬的程序穿着低调黑色西服，紧跟在老师的身边。
　　程序清楚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穿衣一向很张扬，那套西服不是程序一贯的审美。
　　顾非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套西服和前些日子他送给沈佳的礼服相配。
　　可惜沈佳没有选择那件过于稳妥的礼服，而是选择了具有自己特色张扬的礼服，如同在寒风中绽放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