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倩蹙眉：“你别误会……”
　　顾非没让刘倩继续解释，怕她卷入他们纠葛：“够了。”
　　沈佳抬眼看他：“心疼？”
　　她笑了，拿起酒杯敬刘倩：“你才回来几天，他就对你百般维护，我学不来。”
　　他听出了沈佳的暗讽，觉得有些过分。
　　他也知道，沈佳针对刘倩是因为她屡次接近他的缘故。
　　她喜欢看他孤立无援，只能哀求她的样子。
　　只要他离开，她就不会这样对刘倩。
　　“我先走了。”
　　沈佳抬手拦住他的去路：“急什么？难道是我说对了？”
　　她紧盯着顾非，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一丝半点的细节。
　　企图从他的反应里看出他的否认。

　　她只看见了他的失望。
　　刘倩不只是他朋友，还是沈佳的朋友。
　　他对刘倩是什么感情，沈佳门清。
　　可她还是说了那种话，只为了羞辱他，就可以把友情踩在脚下吗？
　　“我要是喜欢刘倩，就没你什么事了。”
　　沈佳变了脸色，眼神如刀落在他的脸上：“你不是喜欢攀高枝吗？刘家这个高枝，够你攀的。”
　　顾非回视，语气温和却句句带刀：“我不会在没有结束一段婚姻之前就开始一段感情，沈总不是这样。”
　　“所以才会觉得我和每个女人都能发展关系。”
　　沈佳眯起眼睛：“少和我装清高，你只是没有发展机会而已。”
　　双方各执一词，话语都是刀刃，把对方捅得满身都是伤。

　　原来她是这样觉得的。
　　他感觉到一股气往上涌，堵在喉咙口，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互相攻击也没什么意思。
　　他快步离开包间，身影看着有些狼狈。
　　“顾非。”
　　刘倩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回应，直到她拽住了他的手臂，他才停下脚步。
　　“你走那么急干什么！”

　　顾非深吸一口气，压下在身体里乱撞的怒气，勉强一笑：“抱歉。”
　　“今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沈佳不是针对你，是冲着我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和刘倩解释清楚，以免两人因此闹僵。
　　刘倩点头：“我看得出来，她的嘲讽都是针对你的，我只是顺带的。”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出个国，她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你们之间的关系又为什么那么僵。”
　　她把心中的疑问都问出来；“这次别想糊弄我。”
　　见她抱着手一副不说清楚不让走的样子，顾非只能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反正这些他不说，刘倩也能打听出来。
　　刘倩听完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询问：“维持这段婚姻，对你们俩来说是好事吗？”
　　顾非没有一秒犹豫，直接否认。快到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她不意外：“别的事情我都能理解，但不让你工作这件事我怎么也理解不了。你如果想离婚的话，我可以帮你。”
　　“工作，我也能提供。”
　　沈佳说得对，刘倩有这个能力救他于水火。
　　顾非心动了，只有一秒。
　　他不想让好友卷入这件事情里，也不想好友因为他有损失，他拒绝了。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也不用因为我疏远她。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很难插手。”

　　他岔开话题：“对了，我来是为了还你这个。”
　　刘倩看着他递过来的邀请函：“你没空去？还是不想去？”
　　“没空。”他没说复诊的事情，怕刘倩追问病情，这姑娘好奇心太重了。
　　“众多大师都会来参加的设计展，邀请函很难得。我亲自来还放心些。”
　　刘倩没接：“我也没有其他想送的人，你就拿着吧。有空就去，没空就扔掉。我送人的东西没有拿回来过。”

　　她都这样说了，顾非只能收下了。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光芒照亮走廊，倾盆大雨随之落下。
　　刘倩在得知顾非要打车回去后，叫来司机：“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个天气难打车。回去路上小心点。”
　　顾非没有拒绝，上车时司机询问地址。
　　他犹豫半晌，到底还是说了工作室的地址。
　　刚吵过一架，不适合回到别墅。
　　或许，她也不需要他回去了。

　　在复诊的前一天，路医生致电给顾非门诊取消的事情，让他再约复诊时间。
　　既然不去复诊，那就去设计展看看。
　　顾非本来也没想来，突然改变想法，只能找出之前的西装。
　　这两年他消瘦得厉害，西装早就不合身。

　　在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下反复检查邀请函三次，才能进门。
　　设计展举办在日辉酒店的宴会厅，办展的人在作品摆放上很用心，确保屋中为数不多的光线都集中在作品上。
　　来客进门就会被熠熠生辉的珠宝夺走视线，不太会注意到其他的来客。
　　这样既能展现珠宝的美丽，也能一定程度上模糊来客的身份，
　　当然，这只是对寂寂无闻的人。
　　像杨辉这种行业翘楚，就算把脸蒙上都会有人认出他。
　　顾非一眼就看见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老师，他下意识朝着他走去。
　　行至中途，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一事无成，哪里还有脸去见老师。
　　他脚尖转了个弯，想要避开老师。

　　刚转身就看见程序身穿酒红色亮片西装，随着他的走动，西装如同荡起涟漪的湖面，波光粼粼。
　　他抢了珠宝的光，成为设计展里最耀眼的存在。
　　不少宾客不满他如此张扬，蹙眉看向他。
　　他似乎并未察觉，大步朝着杨辉走去：“杨老师，好久没见了。”

　　杨辉看见他，严肃的神色缓和了些：“也没多久。”
　　他示意程序走到他身边。
　　离得远，顾非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举动，好像杨辉在介绍他给朋友认识。
　　顾非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曾经杨辉也是这样介绍他的。
　　苦涩还没消散，他就从情绪里脱离出来，察觉到不对。
　　程序一个做演员的，应该和杨辉没有交集才对，他们怎么会熟识？

　　疑惑的不仅是他，还有一些宾客。有人做出解答：“程序接了一个做珠宝设计的角色，怕演不好，就来找杨教授取取经。他……”
　　顾非愣住，程序的大部分戏剧邀约都是通过沈佳得来的。
　　沈佳知道他接下这个角色吗？
　　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她对程序那么上心，每部戏都投资。
　　程序找谁取经不好，偏偏找上他的老师杨辉。
　　巧合多起来就不是巧合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借着程序羞辱他吗？

　　他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就算想要羞辱他，也只是顺带，最主要的是捧程序。
　　他没有重要到沈佳肯拿那么多钱来羞辱他。
　　程序的出现坏了他看展的心情，他打算离开。
　　还没迈出脚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顾？”
　　顾非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鼻头发酸。
　　他勉强平复了心绪，转身对已经走到跟前的杨辉打招呼：“老师。”
　　他们多年没见，杨辉眼角增添了几条皱纹，但整体看着还好，和当年大差不差。可见这些年他生活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