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周老师在家,你放心吧。”说着,她将手机递给周锦书。
周锦书接过手机打了个招呼,一席场面话后结束了视频通话,转头见楚瑶双手交握在身前,略拘谨地站在门边,想进门又迈不开腿似的。
“进来啊。别客气,当自己家。”周锦书引她在客厅沙发坐下,“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了周老师,我不渴。”楚瑶急忙站起身说道。
周锦书摆摆手示意她坐,从冰箱拿出一瓶果汁饮料,“凉的可以吗?”
“谢谢老师。”楚瑶躬身双手接过,在看见饮料未开封时略松一口气。她妈妈千叮万嘱,到别人家千万不要随便喝东西,除非是密封好的饮料。有男人的地方,最好连密封的饮料都不要喝。
她拧开瓶盖,刚送到嘴边就看见一个男人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楚瑶手一抖,饮料瓶掉落下去。周锦书眼尖地看见她松了手,立即弯腰伸手捞了一把,在瓶子触地前紧紧握住了。
“对不起!”楚瑶急忙起身,神色紧张地说道。
“是我没提前跟你说,家里不止我一个人的。”周锦书将饮料放在茶几上,笑着说道:“不用管他。你要实在不自在咱们去我房间,不过我房间有点乱。”
“谦虚了,你房间应该没地方下脚。”周岩山打开冰箱门,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那仰头喝水的姿势令他的下颌线显得棱角分明,弯折的手臂显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是……老师的男朋友吗?”楚瑶的语气透出难以抑制的兴奋,目光不受控地在周岩山身上打量,眼中满是好奇——帅!不是校园里书生气或痞子气的轻浮的帅,而是有攻击性的刚毅冷厉的帅,眼神中有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的狠劲儿。
也许是父母留给她的自由空间太少,楚瑶在循规蹈矩的同时,内心却爱离经叛道的美,对背德的爱尤为热衷。在她眼里,校园里的男人无论师生都幼稚无趣。她更喜欢有危险气息的人,让她不敢靠近的,一靠近就会受伤的人。
——像叶方秋一样。
作为家教老师的周锦书对楚瑶的了解并未深到这个地步,依旧只当她是紧张拘谨。
周锦书没立即回答,似乎承认是男女朋友关系,会更有利于让周岩山靠近些碰触她的因果线,也能稍微消减一点她的警惕心。
楚瑶一直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尤其人身安全方面恨不能日日耳提面命,以至于这孩子出门就紧张,见的人越多越紧张。而周岩山这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质,不是拒人千里的冷傲,而是靠近者死的悍气。
尚未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周岩山冷冷说了一句:
“我是她爹。”
周锦书:“……”
楚瑶:“……”
——看不出来周老师挺会玩儿,管男朋友叫爹的玩法她只在小说里看过。
周岩山拎着矿泉水瓶走过来,在即将行至楚瑶身前时,他突然伸手在她耳侧空握一记。楚瑶愣住,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收回了手。
“哪来的蚊子,刚才开门是不是没立即关?”周岩山拿桌上的纸巾擦手,然后转身走了。
周锦书眼睁睁看着周岩山那一握,直接把楚瑶身上所有的因果线全部收在了掌中,她嘴巴张成“0”字形——这么快就把所有的线都读完了?!
她以为至少要摸索半天,是她以己度人了。原来自己的菜是真的菜,不是周岩山故意埋汰她。
楚瑶走后,周岩山只说了两个字:别管。
周锦书说她收钱了,周岩山依旧这两个字,别管。
于是她明白了,要么这事儿得顺其自然,要么业师的介入会有负面影响。周锦书对周岩山的信任让她完全没考虑过另一种可能——这事儿管起来很麻烦而后果不严重。简言之,不值得管。
在周岩山的价值体系,凡是搞不出人命的事都犯不着管。人活一世本就是八苦尝遍的过程,六道轮回因果业报,根基不过一个“欲”字,控得了“欲”才消得了“业”。自己非要深渊里走一遭,谁都拦不住,拦得住这次也拦不了下回。
何况年轻就是本钱,她的家庭背景也付得起试错的代价。
但在周锦书的价值体系,五千块很值得管一管。
她不知道周岩山是这么想的,于是等着“顺其自然”,结果顺了一个月都没顺下来。楚瑶的成绩跌得比股市还猛,前两天的一模考试直接跌出年级红榜。她爸被气得吃了一把降压药,她妈就很务实了,叫周锦书退钱。
进了周锦书口袋的钱从来没有“退回”这个去处,她拍着胸脯承诺半个月搞定。问楚瑶自然问不出所以然,周锦书只得去找周岩山问个明白。
周岩山被她缠得烦,索性全说了换个清静。
楚瑶对学校的一位女老师产生好感,但那老师现在陷入一些麻烦,她想帮又怕自己也惹上麻烦。本就是禁忌背德的情感,她自然不可能告诉任何人。一边被自己无法克服的懦弱折磨,一边被自己独一无二的爱意感动。情绪日日大起大落,有心学习才怪。
——就这么点事儿。
周岩山说得云淡风轻,周锦书听完只想敲破他的直男头。这他妈是能顺其自然就解决的事吗?就算能靠时间解决,要以高考为代价吗?
楚瑶又不是富二代,家里甚至没够到中产的边,她父母为她学习的投入可算不计成本,各种补习班、家教、外教就没断过。为这种事耽误高考,就算周锦书这个外人都会觉得离谱的程度。而在周岩山眼里,就这么点事儿。
周锦书想骂人,却不知从何骂起。周岩山答应的是帮她看因果线,而不是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她。何况这事涉及个人隐私,按照业师一行的规矩,这个程度的隐私本就不该说给第三人知道。
当然,规矩对周岩山来说算个屁,他纯粹懒得讲。连讲都懒得讲,更不用指望他帮忙解决。周锦书思来想去,关键还是在被楚瑶喜欢的老师身上,要么让她死心,要么让她如愿,总之要终止楚瑶这起伏不定的心情。
“那女老师的信息知道多少?”周锦书问周岩山。
“名字,叶方秋。”
周锦书垂眸思考片刻,然后抬眼看向周岩山,神色认真地说:
“只知道名字,好没用啊你。”
在周岩山的巴掌落在头顶之前,周锦书泥鳅一样弯腰躲开了,然后直奔门口窜了出去。
要找叶方秋不难,校门口蹲守楚瑶就行。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尤其暗恋时的求而不得,会让她的目光紧紧追随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但却不敢与人对视,那人回望的瞬间,她一定会移开目光,假装只是不经意间的视线交汇。
这眼神很容易分辨,注意观察就行——以上是周岩山给的建议。
周锦书不清楚周岩山怎么会对暗恋这么了解,以那“天老大他老二”的尿性,要说他会暗恋谁……只想象这个画面她就忍不住打哆嗦,比她那死爹掀了棺材板爬出来跟她说“嗨”还可怕。
今天周五,此时距离中学放晚自习还有近半小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
周锦书戴着棒球帽,穿青灰色连帽运动背心和黑色休闲裤,长发在脑后挽了个松散的球,坐在校门对面的露天奶茶店等楚瑶放学。这个光线和距离,一出校门就左转的楚瑶应该看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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