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江湖纪事》
第33节

作者: 奋斗出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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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体来说,结拜所需要的物品,除了三牲五果外,我们基本都找到了。
  我们交换了各自的生辰八字。
  论年龄,刘彦明最大,他是72年的,比我们普遍大三岁多。
  我和羊克同龄,我比他小几个月。
  宋哲比我小近一岁,还不满十八岁,刘八斤比我大近一岁。

  按年龄排,刘彦明最大,刘八斤老二,羊克老三,我老四,宋哲老五。
  交换八字之后,轮到杀鸡。
  宋哲耳根子软,手也软,虽然那晚他动手办矮爷时,也不含糊,但让他杀鸡,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下不了手。
  看着眼前活蹦乱跳趾高气扬的大公鸡,毕竟也是一条生命,我也有点不忍心下手。
  最后,我们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羊克,这家伙典型的侩子手,
  一手抓住鸡头,将大公鸡的脖子固定在石墩上,右手紧紧攥着水果刀,手起刀落,一刀切下去,大公鸡身首分离,鲜血溅了羊克一脸。
  羊克一点没在乎,趴在河边,用清水胡乱洗了把脸,把水果刀交给刘八斤,说道:
  “该你放血了!”
  “娘卖麻皮,你们先割,我后来行不行?”
  刘八斤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脑袋,没敢去接。
  望着羊克递过来的刀口还沾着血的刀,我们也有点心怯。

  拿刀砍人,那是荷尔蒙刺激下的激情行为,拿刀割自己,给自己放血,还真有点考验勇气。
  我看向身边的宋哲和刘彦明,这俩货也一脸犹豫的样子。
  “**毛,给自己放点血有那么难?婆婆妈妈的,嬲!”羊克有些不屑。
  “娘卖麻皮,不就是给自己一刀吗,看不起谁呢?我先来!”
  刘八斤受刺激了,壮着胆子接过水果刀,踌躇半晌,闭着眼睛,貌似很使劲的在手心一划,结果就划破一层皮,挤不出血。
  “嬲卵,装尼玛逼的勇士呢?”我笑了。
  “这刀有点生锈了,再来!”
  刘八斤挂不住脸,毅然决然的样子,再次给自己划了一刀,总算划得深了些,给五个碗都挤了几滴血进去。
  轮到我和宋哲刘彦明时,其实也比刘八斤强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宋哲,划了四次,才划开手心的皮..
  最后剩下羊克,这货纯属牲口。
  头也没抬的从宋哲手里接过水果刀,像是切豆腐一样,照着自己的左手手心就划了一刀。
  一刀!伤口得有半厘米多深。

  我们拿起打火机凑近看,能看见羊克手心鲜红的肉都冒了出来。
  而羊克,全程眉头都没眨一下。
  随后,羊克把洗干净的关公像摆到石墩上。
  就在舞水二桥的桥底下,当我们把洗干净的关公摆石墩上的时候,广播里遥遥传来赵、倪、许三位主持人的新年倒计时祝福。
  “来,举碗!”
  “举碗!”

  “来!”
  我们五个人举着碗,目光看向河对岸朦胧的月光。
  “我羊克,今日与刘八斤、何嘉祥、宋哲、刘彦明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背叛,人神共弃!”
  “我何嘉祥,今日与羊克、刘八斤、宋哲、刘彦明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背叛,人神共弃!”
  “我刘佳..”
  “我宋哲..”
  “我刘彦明..”

  我们五个人共同举杯,低吼着说着最壮阔的誓词,随即仰脖,将口中的血酒一饮而尽!
  “如有背叛,犹如此碗!”
  羊克一口喝完血酒,猛地一摔!
  瓷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犹如此碗!”

  “犹如此碗!”
  “……”
  河畔的寒风透骨冰凉,而我们的誓吼激荡而嘹亮,我想,至少在喊出誓言的那一刻,我们的内心都是豪情澎湃的。
  那刺破黑夜的誓言,仿佛驱散了孤独,这一夜,我们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河畔已经结冰,我们内心火热,我们天南海北的畅聊,聊过去,聊现在,聊未来。

  我已记不清当时都聊了什么,我只记得,我们后来找到一个石洞,在那个没有电,也没有被褥和食物的洞里,我们抵足而眠。
  第二天醒来,我们不敢在城市里多待,就沿着县道往江东市方向走。
  我们浑身上下加起来也只有三百多的现金,这个年代坐车车费巨贵,从五溪到江东市,坐大巴车票价两百多,我们根本出不起这个钱,而且,大年初一,也没有去江东大巴的班次。
  这实在是件很尴尬的事情,除了坐不了车外,甚至连公用电话亭都找不到。
  我没有黎胖子的号码,只有峰哥的手机号。
  我想给峰哥打个拜年的电话都不现实,这个年代的公用电话亭相当稀少,家里有座机的也不多,大哥大就更罕见了。
  在这种局面下,我们五个混迹街头,真的就和乞讨的叫花子没啥区别了。
  每个人都是蓬松的泡面头,好多天没洗头洗澡了,浑身的衣服都馊了,
  连一向爱干净的宋哲也变得有些狼狈起来,胡子拉碴的,满脸浮肿,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像是五十岁的大叔。
  而且,吃的也很难买到,我们就差去扒垃圾吃了,全靠刘八斤和羊克这俩货,偶尔偷只鸡过来充饥...
  日子又过去了三天,大年初四的时,事情总算出现了转机。
  我们在一个叫安江镇的地方,碰到一个货车司机在加油,社牛刘彦明上前攀谈,得知对方要去江东市的龙回县,
  于是,我们五个死皮赖脸的恳求司机捎带我们一程,为此,刘八斤把仅剩的一百八十六块钱拿了出来。
  司机起初不太乐意载我们,但架不住我们的恳求,最终还是同意了。

  其实,我们五个完全可以强行上车,并且不给一毛钱车费,司机也奈何不了我们,但我们并没有那么做。
  或许,已经逐渐接受流子身份的我们,也在默契的坚持各自的底线:尽量不伤害无辜的人。
  龙回和江陵,同属江东市的县,两个县相隔也就一百多里。
  之所以苦苦哀求司机载我们去龙回县,是因为,刘八斤在龙回县有个做小生意的堂亲戚,他管这个亲戚叫叔,
  在刘八斤的堂叔家里,我总算看见了座机,我用座机,给峰哥打了个电话。
  听见我的声音,峰哥有些意外,“听超群说,你们碰上条子了?我一直等你们电话呢,怎么样?没事吧?”
  听见电话里传来峰哥熟悉的略显焦急的问候,我心里暖暖的,我将这几天的遭遇大概说了一遍,问他:“峰哥,我们现在能回江陵吗?”
  峰哥闻声沉默,半晌,语气有些疲惫地回道:
  “最好先别回来,独狼现在跟疯狗一样,到处找人扫我的场子,我正找人堵他呢,眼下这局面..我尚且自顾不暇,很难顾及到你们,你懂么?”
  我心情有些沉重。
  从峰哥简单的话语中,我仿佛看见了江陵道上的血雨腥风。
  我有些担心峰哥的安全,他该不会出事吧?
  道上混,名望很重要,但真要掐起来,名望这玩意其实挺虚。
  峰哥是踩着宋老虎的脑袋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名望在江陵道上最响亮,但名望这玩意,毕竟不扛子丨弹丨,大哥也只有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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