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芬从柜子里找出来新褥子,给金学武铺在炕头,“就家里睡吧,明早再去找你同学一起上学!”
第二天一早,玉芬表姐早早起来给学武做了早饭,高粱米粥,杂面馒头,学武吃饱了饭出发去王雅兰家。还没到她家门口,远远看到王雅民在门口站着。
学武快步走过去,“等我多久了,咱们走吧!”
王雅民有点蔫,跟着金学武往学校走。走到上坡路的时候,王雅民有点气喘吁吁。
“你咋还大喘气呢,这么点路!”金学武问他。
“哎,没事,早饭没吃,有点饿!”王雅民小声说。
“你姐没给你起来做饭吗?”金学武问。
“没有,我偷偷起来走的!我姐婆婆早晨要睡懒觉,如果起早做饭,吵醒来要骂的,她家一天吃两顿饭!”王雅民说道。
两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金学武有心事,在那胡思乱想,琢磨着回去如何向姐姐汇报自己打探的情况。王雅民坐立不安,是饿得难受。两个人正在那左摇右摆,盼着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好偷偷溜走。
这时,门口进来一位新老师。
“起立!”班长金学武立刻精神起来。
王雅民吓一跳,跟着站立起来。
这位新老师手里左手拿着一本教案,右手拿着两支粉笔。上身穿一件白衬衣,掖到裤子里,军绿色裤子,黄胶鞋。头发很短,几乎可以看到头皮。
“同学们请坐,我是你们新的语文老师,我叫李红星!”新老师开始做自我介绍。
“下面我开始点名,点到哪位同学,就做一下自我介绍,1分钟就好!”李红星说道。
“金学武!”
“到,我叫金学武,来自金家村,目前是咱们班的班长!”
“王雅民!”
“到,我叫王雅民,来自金家村,我最擅长的科目是语文。”
“黎振洲!黎振洲!”李红星喊了两遍。
“我们班没有这个人!”同学们一致回答。
“花名册里有名字,应该就是咱们班的啊,是不是一直没来上学啊!”李红星问道。
“这个名字很耳熟啊,是不是黎振海那个五弟,听着像啊!昨天还在他家看到他,挺精神,不像生病!”金学武心里嘀咕,嘴上没敢说,怕说错了情况,给人家误会。
李红星一口气把全班40人的名字都点了一遍,发现上课的只有30个人,其他十个要不逃课,要么就没来上过学。
合上花名册,他开始讲课。先带领大家读一段《论持久战》,然后开始讲课文。他讲课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
转眼就到了下课时间,铃声一响,大家收拾书包就往外冲,准备放学。
金学武拉着王雅民,准备快速溜回家。刚到教室门口,李红星老师拉住了金学武的书包。
“你是金学武?你爸爸叫什么名字?”李红星问。
“我爸爸叫金胜昔!”学武回答。
“你前面带路,老师今天去你家家访,了解一下你的学习情况!”李红星擦了擦手上的粉笔灰,又拍了拍裤子。
“这家访也太突然了!”学武内心在呐喊。
“李老师,我不知道爸爸是否在家,要不我明天让爸爸在家等您,然后您再去我家?”金学武征求老师意见。
“没关系,你爸爸不在,妈妈、姐姐肯定在的吧!”李红星看似无意地说道。
金学武没有办法拒绝,认命地走在前面,李红星跟着他后面走。他俩说话的工夫,王雅民早就跑着回家去了。一天不吃饭,那是太饿了!
金学武和李红星走到金家村的时候,傍晚时分,晚霞在天边升起,炊烟袅袅,村里的孩子们四处奔跑,妈妈们一声高,一声低的喊着他们吃饭。
“狗剩,回家吃饭了!”
“富贵,回家吃饭了!”
金学武心里想,老师是来家访还是蹭饭啊,还不给人报信的时间,真的太闹心了!
到了金家门口,李红星整理了一下衬衫,站在门口。
“金学武,你进去和家长说一下,就说老师来家访了,如果不方便,老师就不过去了,我家也在金家村,你不认识我吗?”李红星问。
金学武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飞跑回到家去找金学文。
“哥,那个李红星来了,还是我的老师,打着家访的名义来的,是不是找你算账的啊!”
“你怎么一天成熟,一天幼稚啊!他找我算什么账,是来找咱姐的你信不?”金学文道。
“姐呢,咋没看到人?”金学武问。
“姐姐去大姑家了,大姑邀请她去几天,还有奶奶都一起去了!”金学文说。
金学武立刻从家里出来了,“李老师,我爸还没下班,奶奶和姐姐去亲戚家了,家里有我妈和大哥在,您请进!”
听说金兰芝不在家,李红星说,“等你爸爸回来我再来吧,记得和你爸说一声我要来家访!”
话音还没落,他就从兰芝家门口走过去,往自己家走去。
李红星家访未果,金学文总觉得他不是单纯的家访,或许是来找姐姐的。
此时,金兰芝和奶奶王桂英在她大姑金胜兰家吃饭。奶奶王桂英大病刚好,很久没出门了,和兰芝是搭乘路过的便车来的。
金胜兰家在红星街里,家里房子很大。妈妈和侄女过来,胜兰相当高兴,兰芝大姑父宋子辰扎上围裙,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宋子辰是国营饭店的厨师,平时很少在家做饭,老岳母难得过来,他赶紧出来露了一手。
兰芝小时候就爱来大姑家,大姑家的饭菜有“馆子味。”
看到满桌好吃的,王桂英很高兴,一直都喜欢这个大女婿。出去能挣钱,回家家务也做得好。
金胜兰家四个孩子,老大宋玉芬结婚嫁到了头号村,也就是二虎子媳妇。三个小的是男孩,都在读书,此时正好放学了,洗手上炕,围坐在姥姥和表姐周围,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安静吃饭,听大人说话!”宋子辰低声说了一句孩子。
三个小孩立刻安静如鸡,闷头吃饭,不再问东问西。
“妈,玉芬女婿给兰芝介绍的对象咋样?”胜兰问。
“人长得挺周正,看着像个正经过日子的。家里条件一般,一个老太太领着七八个孩子过日子,困难程度可想而知。”王桂英道。
“解放前您都能带着我们过得不错,现在新社会了,估计不会很差。孩子多,劳力也多啊!”胜兰道。
“嫁人是和另外家庭的融入,兰芝这么大都没离开过家,一旦结婚,也不知道适应不,她连饭都没做过,有空让子辰指导一下她吧!”王桂英说道。
“妈,我肯定把绝活都教给她,结婚之后,给一大家子做饭不成问题。”宋子辰说道。
“等我以后不在了,你照顾好兰芝吧!她妈自从兰梅去世,总是不在状态,孩子多,也指望不上。你弟弟金胜昔就是个老好人,吃亏的总是自己,孩子受了委屈也难以当靠山!”王桂英拉着胜兰的手。
“妈,你说这么沉重做什么,我肯定照顾兰芝啊,而且她表姐就在那屯子,有事五分钟就抵达现场,谁敢欺负兰芝。再说了,兰芝这么优秀,谁家巴不得娶回去当儿媳妇,不会难为她的!”胜兰安慰自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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