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郑斯南勉强扯了下嘴角，被朱律师握着的那只手用力往回收了一下。

　　“当然也是郑小姐能干、讨老板喜欢。”朱律师微微笑笑，趁着郑斯南往回收的力道松开了握着她的手，顺势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送郑小姐下去。”
　　“不用了，我约了舒临安谈事情，朱律您留步。”看着朱律师一脸的清淡和一身的自若，郑斯南有些发懵，但还是礼貌中带着些紧张的拒绝了他。
　　“是吗？”
　　“那正好，我有份文件要给小舒。”
　　“你在电梯口等我一下，我去拿文件。”
　　朱律说着风一样的走出了会议室。
　　郑斯南张着嘴跟出一步后，想着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既然是合作方也不能就这样跑了不理人吧？还是在电梯口等他出来，再圆个谎说舒临安临时有事不来了。
　　郑斯南边想边走到电梯间，边忐忑不安的等着朱律师出来、边想着刚才握手的细节，虽然感觉到不舒服，但又拿不准是对方的习惯，就像欧州人握手后还会相互贴脸一样……
　　“唉呀，小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是我记错了，那份文件我早上让助理送过去了。”朱律师空着手，一脸笑容地大步走过来伸手帮郑斯南按了电梯。

　　“那您请回，我先走了。”看到电梯门打开，郑斯南又冲着朱律师欠身表示了下谢意后，转身大踏步走进了电梯。
　　“保持联络啊。”朱律师探进半个身子进电梯，在郑斯南脸色微变的时候他伸手帮按了1楼键，郑斯南暗吐一口气，朱律师又抬头给了郑斯南一个笑脸。在郑斯南发愣的当口，他伸手在她下腰上轻轻拍了两下：“有事来找我。”
　　“……朱律再见。”郑斯南吓得后往后退了一大步，整个背都贴在电梯壁上。刚刚好的，在她说完“再见”后电梯门就合上了。
　　从快速合上的门缝里，郑斯南看到朱律师那张有些变形的脸，突然间觉得很恶心。
　　“小姐，你要去哪层？”当郑斯南在电梯间站了足足有十五分钟、电梯来来去去她不上也不走后，大堂的工作人员忍不住走过来问她。
　　“我……我找大同律所。”郑斯南缓缓吐出一口气后，看着工作人员沉声说道。
　　“大客户部在33楼、一般业务在32楼。”工作人员说着便帮她按了电梯。
　　“谢谢。”郑斯南欠身道过身后，转身上了电梯，直接按了33楼。
　　33楼办公的走廊里挂着律所创始人、合伙人的形象照，郑斯南快速扫过一眼后，直接走进大厅，说要找创始人。
　　“郑律现在有客人。”工作人员客气地说道。
　　“我是朱律的客户，有几个合作细节我这边有些疑问，朱律让我找郑律。”郑斯南说着从包里拿出那份手签协议递给工作人员：“我是江城来的客户，第一次请律师，所以我不清楚律师合同和商业合同是不是不一样，不用盖公司的公章。”
　　“嗯，朱律告诉我说不用。”
　　“啊……”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接过合同后直接翻到甲乙双方签字页，果然只有签名没有盖章。

　　“请稍等。”她再翻回到第一页，一边细看合同条款、一边拿起坐机听筒，单手按了几个号后接通了对方：“郑律，我这里有个朱律的客户要见您。”
　　“嗯……您最好见一下，朱律签的合同确实有些问题。”
　　“好、好的。”
　　工作人员放下听筒后抬眼看向郑斯南：“请跟我过来。”
　　她从工位走出来带郑斯南往左边办公区走，但那份协议并没有还给她。郑斯南当然不慌，她包里还有一份。
　　“郑律，就是这位小姐。”
　　“这是我们公司的老板郑律。”
　　工作人员将郑斯南带到一间有一屋子书和一张超大桌子的办公室后，将手中的资料交给了那个坐在超大办公桌后面的、将白衬衣的袖子到手肘上的中年男性的手上。
　　嗯，又是一个男的，郑斯南心里带着几分警惕。

　　“协议条件是你和朱律谈好的？”中年男人快速扫了一眼协议内容后，抬眼看向郑斯南。
　　“条款都是朱律拟的，我第一次和律师打交道，不懂。”郑斯南沉声说道。
　　“你现在是想改条款、还是想加公章？”中年男人显然并没有被朱律接私单的行为给气到，似乎还打算让这份协议变得合规，这让郑斯南感到意外、更有一股怎么也顺不下去的气堵在胸口，难受得要命。
　　“我想解除合作，朱律退回我给的全部费用。”郑斯南暗自吐了口气后，一脸沉静地说道。
　　“好，我让朱律退给你。”那姓郑的律师也不犹豫，拿起桌上的电话后，和刚才的工作人员一样只拔了四个数字就接通了另一个电话：“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郑律放下电话后，抬头看着郑斯南说道：“这件事朱律违规，但如果你还想和我们律所合作的话，我亲自做你的代理律师，合同盖公章，费用和朱律承诺你的一样。如果你信不过我们律所，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其它律所的同行。”
　　“谢谢。”郑斯南可不想和这家律所再有什么瓜葛。她信不过他们。
　　“郑律，什么事？”办公室的门在响了三声后被推开，朱维光的声音和他的脚步声一起传进来。
　　“你的客户要解约，我同意了，你将合同款退给客户。”郑律不但直接、还很直白，既没有问责、也不要他解释。
　　“……郑律，这份协议……”
　　“我看过了，你先退款。”
　　郑律摆了摆手，嘴里说的正好是郑斯南心里想的：还BB什么，快退钱。
　　“好吧。”朱维光一脸厌恶地瞪了郑斯南一眼，不耐地说道：“你跟我下去吧。”
　　“我就在这里等，麻烦朱律了。”郑斯南立刻拒绝，身体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朱维光恼怒地瞪着她。
　　“我先借给你吧。”郑律看了郑斯南一眼，心里已经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解约了。
　　“谢谢郑律。”朱维光见郑律态度果断且坚决，心里盘算的是郑律会不会因为他签私约而降他的级别。对于郑斯南这个案子的钱、和想再到办公室恶心她一把的念头也消了。
　　“郑小姐对不起，让你有不好的体验。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任何法律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郑律将数好的钱递给郑斯南后，同时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她。
　　“谢谢郑律。”郑斯南收了钱和名片后，将包里另一张协议拿出来递给郑律，然后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郑律……”朱维光的额头冒汗。
　　“人最大的忌讳就是贪。比贪更忌讳的是财色一起贪。”郑律将两张纸扔在朱维光的脸上，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谢谢郑律。”朱维光对郑斯南恨得牙痒痒，又庆幸老郑这次不追究，而且还将协议原件还给了他。
　　这意味着这件事在老郑这里就这么揭过去了，他手上不留证据，以后也不会再拿这事来为难他。
　　但那个郑斯南……
　　朱维光回到办公室后拿起电话就要打给沈雄飞，但在号码拨到一半时，脑子像清醒了一样，当即将听筒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