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宁直起腰,“小爷我怕饿怕冷怕热,就是不怕鬼。”
吃晚饭时,铁建峰建议谷子拉去地坪晾晒。好像方家老二的头七过后,还是有不少人将谷子晾晒在地坪。大白天太阳那么猛,谁怕谁?
铁家现在割了四亩,还有十亩多。这几天晒的谷子基本都干透,可以入仓了。但这天气实在是越来越闷热,晚上睡觉能热醒。伟宁都后悔不在市里买台风扇回来,爷奶不舍得用,他舍得呀!
老爷子想想也同意了。吃完饭又吩咐一声,明天开始凌晨五点下地,趁太阳没出来多割点。
这个决定让伟宁洗澡后立马睡觉。
次日凌晨四点半,二伯娘就在阁楼下喊人。
两人匆忙下楼,天色都还是黑蒙蒙的。星光还没退去,月亮已西斜。
众人都是草草吃了些东西,就骑自行车的,开面包车的,赶去田里。
一路过去,不止铁家,有不少人家也是早早赶往地里。手里都拿着手电筒,伟宁还看见提着油灯的,真让他大开眼界。
凌晨确实很清爽,风吹过都是一阵舒适。土地散发的泥土清香,都感觉到清新。虫鸣鸟叫更让清晨添加几分安详,原来生活一直都很美好。只是你没发现。
太阳冉冉升起,又呈现一个碧空蓝天。左右前后,都是奋力挥镰的乡亲。大家都趁着太阳没那么毒辣,多割几刀。
上午十点就停工,下午三点再接再厉。这样子也花了十天,才将十五亩水田收割完。谷子也一批一批的收入库,统计重量。这谷子还要交纳公粮,还不算是自家的,剩下多少才是。
接下来又开始犁田,准备晚稻的工作。农家人这时候的忙,更明显。犁田放水沤田耙田育秧插苗,那是一刻不得闲。
总之夏收十来天下来,伟宁本来还很白皙的脸黑了几分,手上的茧子都厚了几分。他照过镜子,他这算是健康的小麦色,不明显。
直至看到田哲辉,他才觉得什么叫小麦色。十几天不见,哲辉可是真真实实黑了一圈。
“怎么你们俩都没怎么晒黑。”
家定扬扬他的手臂,“我全身长衣长裤,热到起疹。但我忍了。”还有几分得意。他抄袭伟宁的办法,脸上还包了块薄巾。整个夏收下来,他反而白了些。
哲辉也没在这上面纠结,商量着上山采稔子。现在正是稔子成熟的季节,山上到处挂着成熟的稔子,再过几日就落了。
晚饭都准备开始了,老爷子还没回来。于奶奶让铁家祖去牛栏那看看,今天轮到铁家放牛。
两人回到家,于奶奶发现老爷子衣服裤子都脏了,脸色不太好,问铁家祖,“这是怎么啦?摔了?”
铁家祖也是脸色不好看,“今天轮到田有根用牛,爷爷说先喂饱再用,他不情愿。就推了爷一下。”
铁建峰和铁建设噌的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于奶奶喊住两人,“要干嘛?上门打人?”于奶奶拉着老头子上下看了一下,“你怎么样,哪不舒服?”
老爷子摆摆手,“就推了下,跌在田里了。”
伟宁不解的问,“他用牛就用牛,用完他再负责喂就是,爷爷为什么要提醒他。”
铁建峰说,“我们五家共用二头牛,平日轮流放。但总有一家忘了或偷懒,他田有根就是这样。”
“其它几家由着他这样?退钱给他如何?”
铁家祖解释道,“他不乐意呀。他自家也有四亩田。”
伟宁觉得这种人想占便宜又不想干话,在一个小组里又拿他没办法。
饭后伟宁要出去散步,家定拿了个手电筒跟上。夜色还没黑全,但一大片星星像镶钻在天空一样,异常夺目。
家定看他走的方向是牛栏。牛栏里只有一头牛。伟宁让家定带他去田有根的水田。田有根和田其根是堂兄弟,和田家湾田姓没半毛钱关系。但是两人在村里却是很嚣张的,至少得罪人还横过对方。
来到大路上,远远看见一个人影正挥着鞭甩在牛背上。两头牛五家轮流使用,白天上午用,下午就必须休息,晚上看情况。一看田有根这秉性,下午也没少使唤牛。难怪爷爷希望喂饱牛再用,这妥妥的不当牛是牛。
铁家田多,两头牛一天犁一亩,也得半个月,这肯定不行。其它几家也要用牛。在没有利益冲突时,左邻右舍还是挺好相处的。一旦个人利益受损,乌龟都能咬你一口,何况是人。
今年他家两个儿子都出去打工了,夏收时就他和老婆两人收割,自是慢了大家一大截。现在轮到自家用牛还不狠狠用,好赶上晚稻插秧。所以他才急,反正两头牛,轮流用,就是人辛苦些。
伟宁远远的看了下,正想沿着田埂走过去,就见黑夜中那牛忽然倒转冲向田有根。一霎那的瞬间,田有根被撞飞,牛也发狂乱窜。这一幕看得两人目瞪口呆。
家定正欲跑上去,伟宁忙拉住他,“你别去,我们两家刚闹了矛盾,不合适。”家定只好去寻附近的邻居。
最后田有根老婆请了邻居帮忙扶人回去,那头发狂的牛也是几家人花了半宿夜找回的。牛背上十几道抽痕,让人狠抽冷气。太狠了,伤痕累累渗着血。这一晚折腾,牛的一只前腿也受伤了。
这下几家人对田有根是怨恨交加,不善待耕牛不好好饲养耕牛,还使命虐待。这下好了,几家的田地都耽误了。
山路有些崎岖陡峭。
三人从水库坝上去,一路都是些小路。村里活动的范围多是水库前山,和南岗村前面的鸡笼山。这水库后山有山石,路又小草木又密。本来哲辉想从田家湾后山上,但家定认为这里路陡,很少人上去,应该有很多稔子。
伟宁不识路,由着两人带。三人都背了背篓,篓里有水有吃的,反正当出来游玩。
果然到了山顶,往山下看去,就见一簇簇稔树,每棵树都挂满了熟透的稔果。哲辉哇的大叫一声,冲下山去。
“他怎么比我还兴奋?”伟宁不解的问。
家定边走边说,“我们很少来这边,小时候来过,也没发现有这么多。”
两人用柴刀清理出一条路,下到缓坡处,哲辉正吃得欢,专挑又大又熟的,嘴唇都被染成了黑紫黑紫。
伟宁也摘了几个吃,家定告诉他,不能多出易积食,小心便秘。
哲辉笑说,“你当你小时候呀。”
家定朝他砸过去一稔子,“你还不是。”
伟宁看着满山的稔子,“这也太多了。要不摘去卖。”
哲辉撇嘴,“镇上也有人卖,卖不上价钱。”
伟宁问,“多少钱一斤?”
哲辉说,“高的时候三毛,低就两毛。”
伟宁说,“如果拿到市里卖呢?”
哲辉没想过这个问题,家定现在对赚钱挺感兴趣,他立即认同并支持。
哲辉见家定积极,就问他,“卖不出去怎么办?”
家定连忙说,“自己吃呗。”
伟宁顺着他们的意思说,“不用自己吃,镇上两三毛的东西,去到市里不定涨到八毛。镇上的人多是附近村子的,稔子又不是多稀罕的水果,但对城里人就不同了。这叫物以稀为贵。就好比从广市那边进货回来卖,这边没有的,你就有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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