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欲与花二拼劲使力的营长见到眼前出现的人一下给愣住了,周围的人听见来人道的乡音,还对他们的官长叫出土名,也是意外得很。
怪谭按下花二的手示意他松开互搏的人,这个叫康八的人当下对着怪谭伸手抓住他的肩头,好一下才叫道:“真是你么!?师长。”
“那些年你还是我手下执拗的传令官,现在带这么大的队伍。”谭世夫也搭着对方肩头。
边上一些操着方言口音的军士也围拢过来,辩认着谭世夫,激动地叫出他们昔日官长的名衔。
天然下陷的硕大坑洞在晨光中徐徐亮起,映出明显经过人为修缮的里面空间,两边高大的洞壁用木料搭了许多二层的隔间,洞中开阔地上砌着几口大灶台和数间洗澡房,往里进去也是用木料搭建的房子,个中形景并非国军以为的土匪窝,而是一处山民避难的聚居点。
三百多远道而来的国军几乎填满洞里的空地,与之解除误会的山民在长者带领下重起锅造饭,杀猎物宰家畜,招待之前还欲与其拼个死活的来客。
“世事难料,本以为可隐居他乡过此余生,不料又生战火,外敌强侵,致我前途缈汒,我该如何?”
在开阔的洞口边上,几个人分处坐在石头上,谭世夫眺望外面茫茫的山岭,话说得不免感伤。
他的女人之前已进到洞里去给受重伤的徐三晚做手术取出体内的子丨弹丨。
一旁的康八营长这下站起来对谭世夫说:“师长,只要你点个头,我手下这三百多人马全是你的,全凭你调处,我还是你当年手下的传令官!你要往东,我绝不传令往西去。”
谭世夫目光生出感动,却对他曾经的手下道:“我早没了带兵打仗的欲念,你还是当好你的军头,当年军阀混战,我凭一双师出名门的拳头打出头,从一个士卒打到滇系军阀头领的副手,又是如何起兵造滇系的反,与龙云恩人变仇敌,当中几次生死险关,此刻回想起,心如死灰。”
“不行呀,这年头下去必到处兵荒马乱,那儿还有你隐世避居之地,不如再起当年雄,与外敌轰轰烈烈干一场。”游击队员老廖向人表达出看法。
“是大丈夫当危难立命,岂可偷生恋世。”伍峰喊出这句话,见谭世夫正凝视着他,目光透出一股反感。
花二却不理怪谭的反应,接着怒道:“我只知道敌人此刻正霸占我的家土,残害我的亲人,我要不与鬼子干到最后一滴血,留着这条命有何用。”
“要不你出个声,让你昔日的手下借些兵力给我,我打回徐家湾去救出我的兄长。”麻生对怪谭也提出要求。
怪谭沉默着看向身边一张张对他盯着的脸,好一下他看向康八道:“说说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师父,你想当年我们反滇失败之后,你的亲信残部自然也遭到滇系的剿杀,我们一众同乡不得已流落广西投到桂军的队伍,准确地说,你眼下见到的这支队伍并非滇军,而是桂军。”
康八从石块上坐下,拿下他头上的钢盔继续道:“他娘的,避走他乡真不是滋味,这些年辗转了几个驻地,从开始的百色,龙州到后来的梧州,藤县,这当中遭遇过几次暗杀,幸得当年你师传了些身手才保住性命,那些人目的是要追查您的下落,为此我不得已带着兄弟们越走越远,这三百多弟兄当中有一半都曾是你的队伍。”
“淞沪抗日打响,桂系李老总积极调集兵力出征,我营编进21集团军的一个步兵团,是最快出发的一拔,从驻守地藤县出发到广州乘火车经粤汉铁路到湖南,再换坐经赣浙铁路的火车到苏杭,从一个小站下车徒步山路过来,一次路上埋锅造饭,一千多人的队伍分拔吃饭,我营是最后一批吃上的,再次上路之后便走?了路向,数日后便到了这处深山野岭,竟想不到在这里遇上您,这是冥冥中有指引呢?”
“想不到我隐性埋名这么多年后还能遇上我的部下,但我谭某已厌倦战火,了无兵戈之志,更不愿带领弟兄们起兵谋事,你还是从你的军命去吧。”谭某低着头说道。
“师父,当年你为了保住你心爱的女人,不惜与姓龙的反目,联合他的仇家挫其势力,无非也是为了追随你多年的部下能在滇系站稳脚,眼下能重遇,我们当初追随你的决心仍不死,你却如此心灰意冷。”康八神态激动。
“那你要如何?还想着我带你们去打外匪不成,你是有所不知日本人军事素质比起你们国民党的军队强多少,加上武器有多精悍,把你们拉上大战场能打个来回算是老天开眼了,可你抬头看看这个老天开眼了么!”谭世夫也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老天不开眼也是要打的!打到他开眼为止。”康八不免偏激了。
“哎,为什么一定要打大战场,不打大战场不行么?”老廖插话进来。“既然是走偏了路向,那何不将错就错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打小战场,打游击,鬼子以为占领咱们的土地就有好日子过了,看我们怎么一点点咬死他。”
“留下来,跟我们一块干!”花二也跟着拉拢。“都是抗日,都能打鬼子。”
“这里更需要你们,而且这里你们兴许还能打出军人的激壮,别送上大战场就成炮灰了。”伍峰跟着怂恿。
“军命不可违,老子就是要上大战场的,老子还能贪生怕死不成!”康八犟得很。
“留下在这里你也未必不是个死,别以为这里的鬼子是吃草的。”谭世夫没好气顶桂军营长一句。
康八看着有一股气哽住了胸口,过好一下才咽回肚里,对谭世夫道:“师父,只要你肯带我们一众弟兄,去那儿都成,您说了算。”
怪谭说:“我可没说过要带你们,这么些年我独处异乡,能跟我说上句乡音土语的人不多一个,这下能遇上这么多乡里旧人,你们留下来陪我说说话过些日子不行么,我可不是叫你临阵脱逃,既是去留的目标都是抗日,也不算有辱军人之使命。”
康八转过头对他身边的人一一望过,说:“听我师父的意思,你们也是挺能对付得了小鬼子的嘛,这意思是让我跟你一起干了。”
康八又转着头望向山洞里头,再望外外苍莽的山林,接着说:“要往下我三百多弟兄的吃喝拉撒怎么解决,难不成先跟你们开垦种粮再去打仗?”
“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有粮,但眼下都在镇子里,得想办法弄出来,这是个急待解决的任务。”花二说。
怪谭看一眼山洞里外乱哄哄歇着的士兵,转过来对康八道:“八弟,你就这么拿准你队伍里的人都对你忠心不二么?他们当中可是只有一半是你一直来带着的。”
“这个我倒不怕,这个营外乡人多,真算得上桂系的都是些新兵蛋子,是李老总要响应国民党要打一场有国际影响的大仗新招募进来的,他们还来不及对桂系表忠诚就给赶上路了,我能指挥得了他们的去留。”
这时候,唐妮和徐三晚的大姐从山洞里头走出来,花二赶紧起来迎上,关切道:“怎么样,顺利么?三晚没多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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