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好像有人,而且赶路的人不少。”在一条婉延林间的山路上,怪谭忽然对走在前头花二说。
花二侧耳细听也警觉道:“听说话声真是人不少,什么人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你们听,好像还有马蹄声。”
怪谭和他的女人看似警觉地站住了,而且互相对视,脸现顾忌。
“两位听到了什么吗?”花二不由问了一句。
“乡音。”怪谭语气平谈,扭头往周围看了下,暗沉的山林里草丛没膝,怪谭拖着他女人的手对花二说:“林子里找个处躲一躲,我们想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花二算是知道怪谭的女人名字叫唐妮,这并非他们的介绍,而是从怪谭叫她的口中得知。
远处林间路上影影影绰绰走来一队人马,由于没有火光照明,只凭将亮未亮的天光映出模糊的身影,许多人还掩于林木及蔓草间。
“你听得出是那地方的口音么?”
那队人越发走近,说话的声音也显得大而嘈,蹲在一处半人高草丛间的谭师傅问花二。
“这些人说话的口音很杂,云南贵州的口音都有,但大部分人说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口音,应该是一个地方的语言,莫非谭师傅你是那里人?”
“你看出是什么人了吗?”怪谭点了点头继续提问。
“军人,背枪,骑马,马拉车,看这拖沓拉得好长的队伍没准有一个营的人,看模样似是国军的人,莫非谭师傅你云南人?”
谭师傅点了点头道:“你不觉得纳闷么,云南的军队如何出现在江浙地界?”
“这个不奇怪,前些天日军攻打浦滨的事你也听闻了吧,那里的守军本就接到命令弃守的,但团长不授命往上海参战,跟鬼子一个联队拼光了自己的部队,我曾听梁团长说过蒋介石正命各省兵力赶往上海跟日军大打一场,这支队伍应是长途跋涉过来的,但是走偏了路向,听他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是饥饿困乏得很。”
“有这样的事!”唐妮听了花二的话低声说:“那得该死多少人?”
“沿路过去很有可能会遇上山民的住地,这下清晨将至,寨人的炊烟及生息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说不定会因抢食发生枪战。”
“那山民岂不遭殃,那里还有我队伍里的人。”花二看着怪谭道:“既是你的乡里,何不出面调个和。”
“你要是知道我如何要隐姓埋名避走他方,你或者会理解我不愿再露往昔身份。”怪谭看着那一列队伍走到前方,在草丛中站起来。“他们很可能是云南王的兵,我与云南王早年间有道不尽的恩怨,但眼前这个营级的人马,且不知带头者是谁,未必认得我这个人,不妨跟上去看看情况。”
“世夫,这个队伍里没准有军阀时期的老兵,有人会认得出你的,你会暴露身份。”唐妮跟着站起来。“当年对你下的格杀令,可是全滇系军阀都知道的。”
“过去这么些年了,他们找我也找得累了吧,何况这一队人马到得这里,能不能活着回去悬得很,这位兄弟救我们一命,总不能无顾他的困难。”
果不出谭世夫所料,这么一队连夜赶路的国军往前去很快发现了半山处密林中一个天然洞穴处升起的缕缕炊烟,在清晨将至的天空下尤为显眼,数百人沿着林间铺开,向下方那处大坑洞撒去,只留一个班的人看守十数马匹和拉车上的辎重行李。
远征而来的国军领头者未必没有想到这藏在山林里的人很可能是一帮土匪。
天然的大坑洞外围林木遮掩下用木料藤条扎了一道高大的篱笆墙,紧闭的木栏门两边各有个木扎的岗楼,一个岗楼上有个山民靠在木栏上打瞌睡,另一个岗楼下面正好有个人往上瓟去,他之前很可能找个地儿解手去了,这下一边瓟一边往外面山窝的林子里望去。
晨光微明的山林里一个个身影模糊的人正向着山洞移过来,瓟在木梯上的人擦了下腥松的眼睛,这下发现那一个个人还手里还拿着枪,而且还好多人。
“有鬼子来了!”山民回转身高呼,随即跳下地上跑开。
另一边的岗哨上的人让叫声吓醒站起来,也发现了山势下往上走来的人,那阵势人多得让他吓懽住,好一下才要拿起边上的猎丨枪丨,叫给林子里一声枪响打倒在木楼上。
“不要开枪!”林子里一声高叫,听得出是为首的长官发话。“我们不是来剿匪的,只是要些粮食。”
可是山洞口的数个木屋及洞里一下出现好些人,端起手头的武器向着木篱笆外射击,同时找好附近的山石作掩体,架枪向外打。
“他娘的,老子都不为难你们,你们倒是先干上了。”林子里那国军营长避在一棵树后对他的部下喝道:“跟他们干了!敢不讨饶就往死里打。”
于是林子里一阵密集的枪响打得挡在洞口外面的木栏墙火烟直冒,里面的石块火星弹跳。
由于林子里人多目标暴露,一下子倒被干倒了好几个,这下惹得当兵的恼怒,在林间架机枪就往里扫射,手榴弹也扔了过去,这一仗没得问及缘由就打了起来。
也因着天还没亮透,山洞里的人直以为是鬼子兵打了过来,也是手不停歇的还击,而且不停有人从下陷的坑洞里出来增援。
也亏着山洞这边的人借着地势有利掩护得好,要不以他们手头大多数鸟铳猎丨枪丨和一些汉阳造还有左轮驳壳之类的,那堪正规军一击。
国军很快以压制性的攻击逼近山洞的外围,那原先站在一棵树后的营长处在了后位,他正感到意外里面的人有些个还挺能打的,莫非是从军的做了匪?
忽觉着身后有人影一闪,他的脖子瞬即被人用枪顶住了,他转过头来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叫你的人停火,不然一枪嘣了你。”花二对一脸瘦削神态精干的营长道。
“那来的崽子,敢跟老子这样说话。”营长倒是不慌不忙,旁边一些个士兵发现官长被人劫持了,都围拢过来,数支枪齐刷刷的对着花二。
花二贴近当官的身后用枪顶着他的脑门,喝道:“不想你们头领死的就把枪放下,不就是想要顿饱饭么,犯不着动枪子。”
“老子生平最不忍就是有人威协我!我就是不叫停,你要么一枪干倒我,我倒了你也活不成。”营长显然是个不怕死的主。
“再打下去你就死定了,我真开枪了!”花二气得狂急,抓住营长的脖领子使力往后拖开几步,迅疾的转过枪口将一个逼上来的士兵打倒。
“身手不错呀。”营长趁着这当口也是出手奇快,一把抓住花二要转回来的枪管用力顶开,另一手同时伸出要抓他拿枪的手。
花二情知不妙,赶紧环臂伸出使死劲卡住人的脖子,营长倒是控住了花二的手枪,脖子却被卡得喘不过气来,哽咽的对身边呼道:“兄弟们开枪做了他,别管我。”
“开枪呀,我看谁死得快。”花二贴紧营长身后,以其身体作掩护,对举枪逼着他的士兵叫道。
他这下很是恼怒,本以为控制住为首的能叫停这场枪战,不料碰上烂命不怕死的人。
“停手!”这下了一道身影从林木间闪出来,以地方方言对当兵的喝道,跟着看向与花二纠缠的营长。“康八,叫你的人停火,你打的不是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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