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也逃不掉，估计到时候你还得管。”张红卫口气随意地说，“她是个女同志，我们怎么做都不方便。你没看见，她今天都拿你当观音菩萨了，我们当然也是啦。你就索性两边都照顾着吧。”
　　司机开着车，听的有趣，可想乐也不敢乐，只能强憋着嘴，发出“噗”的一声。这时，听见达文彬阴冷的声音忽然道：“张总呀，我看你哪天还得辛苦辛苦，跑趟平谷，到派出所把当时的笔录复印一份出来。”
　　张红卫认真地想一会才回答说：“最好还是叫朱宏宇去吧，就当春节前给他们送点礼，答谢一下。反正小朱对这件事知道得也很清楚。我最好还是避避嫌。”
　　路灯昏黄的光影一闪一闪地从达文彬白净的脸上划过，过了好一阵，他才声音很轻地说：“嗯，好吧，我看这孩子办事还算可靠。”
　　车驶过金融街，张红卫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按键接听：“哎，是我……呵呵，好呀……，嗯，你等等，我给你请示请示……”张红卫嬉皮笑脸地转脸向达文彬说：“电装厂今天晚上开联谊会，邀请咱们去呢。我是推不掉的，你看你们……”他说着，探身拍了拍前面徐爱华的肩膀。
　　“好呀，咱们要是没事的都去，年前看看大家。”不防达文彬听罢来了兴致，抬手捋了捋油光乌亮的头发，眼睛里绽放出光彩，爽快地答应道，“徐总怎么样？哎，张总，再问问后车上的戈总和张处长，争取大家一块去。就说我说的，集体行动，谢绝请假。”

　　“呵呵，人家请的是你们几个大老板，我算是什么呀？我还是回家给老公做饭去吧。”徐爱华揶揄地笑着说。
　　“徐总，你更是大老板！而且还是主宾呢。”达文彬哈哈地笑着说，“你这个财神奶奶要是不盖章，银行里的钱就取不出来，我们都得喝西北风。”
　　“哎呀，吓死我了，原来我还这么重要呢？那就只好舍命陪领导了。”徐爱华歪着脑袋，看着前方，淡淡浅笑。
　　张红卫放下手里的电话，拍了拍司机的肩膀，“两辆车都去电装厂。”
　　其时已是过了阴历腊月的小年，街道两侧的店家商户门前都已是张灯结彩，人流如织。从小巷深处，不时隐约传出零星“乒、乓”的爆竹声，不知从哪里蹿出的几颗礼花弹，冲开傍晚的薄雾，当空撒下一束束姹紫嫣红。一前一后两辆黑色的“奥迪”车，在前方路口打了一个转，灯光开启，在灰黑的暮色中徐徐前行。

　　“徐总，他们电装厂今年的经济增长率和产值情况是多少？我有点记不确切了。”沉思中的达文彬忽然问徐爱华。
　　“呵呵，还要准备呀？过年讲个话对您来说那还不简单？”徐爱华从皮包里拿出钉在一起的几张纸，低头在上面搜寻着。司机乖巧地打开阅读灯，柔和的光线在车箱内弥散。
　　“我讲话总不能瞎讲呀，泛泛地来两句，老生常谈还不够耽误大家时间的。”达文彬打着哈哈说，“他们今年干得不错，我想应该用具体的数字，给职工们鼓鼓劲。”
　　（暂停连载)
　　日期：2009-09-07　11:19:25
　　第十五章 给领导送礼的意外收获
　　杨明峰这个家伙花起钱来，绝对是强项。下午拿了奖金，晚饭后跑到商场转悠了不到二个小时，就按计划，基本上都给换成“大众”名牌了。第二天上班，朱会欣上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杨明峰，嘴里啧啧地赞叹：“这小伙子，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泄密”不知从哪里得知风声，不一会也跑进屋来了。她一进门，就高声大嗓地嚷嚷：“听说包装了个帅哥出来，让我也瞧瞧。”她靠近杨明峰近前，抹嗒了两下眼皮，很老道似的在他皮衣的袖口上捏了捏，便立刻有了结论，“‘皮尔•卡丹’的皮衣还行啊，就是样子老点。”说着眼睛还不住地在周围寻摸，一下就瞧见桌面上撂着的新包，立马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呦——，连包也换了，这个可不咋地，怎么也不换个皮的？”“泄密”吧嗒了两下嘴，很惋惜地摇了摇头。

　　杨明峰听她这么说，吃了一惊，赶紧辩解：“这是在‘新秀丽’专柜买的，一千多块钱呢，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什么‘新秀丽’？没听说过呀！”“泄密”有点茫然了，伸手拎起黑色的尼龙包四下反转着，“就这个能有那么贵呀。”
　　朱会欣在一旁呵呵地笑着说：“小谢呀，这你就落伍了，现在年轻人时髦这个。我儿子也买了个跟这差不多的包，比他的还要贵，据说还能防弹，你说可笑不可笑？”
　　刘立新刚打发了一个下面单位来办事的，也凑过来，一边欣赏他的采购成果，一边大大咧咧地说：“小杨，这几天基本完活了，年前我看也就这样了。你抽空给家里采购采购，早走两天没事。”
　　一说起给家里采购，杨明峰就犯了难，呲着牙花子说：“现在流通那么发达，北京大商场有的东西，家里面也有，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买些什么。”

　　“这个我有经验。”“泄密”赶紧说，“我们每年回他老家，就是买点‘六必居’的酱菜，两瓶‘二锅头’，出发前再订上一只刚出炉的烤鸭子，趁热上车，到了还新鲜呢。”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刘立新听着连连点头，“北京除了涮羊肉，其它能带的，也就这些东西了。”
　　嘿嘿，杨明峰一边笑，一边想，只是这些会不会钱少了点？能挣会花，按他的预期，得把得来的奖金全花光，那才叫过瘾呢。于是，除了在“泄密”给开列的购物单之外，杨明峰又给老爸买了一把三刀头的“飞利浦”剃须刀。剩下最后的二千多块钱，他也在脑子里“预支”完了，一半用来请同学客，一半用来陪老娘逛商场。
　　下午，还是沾了那只新出炉烤鸭的光，在刘立新的一再“要求”下，杨明峰被他开车送到丽泽桥长途汽车站。还是有车爽啊！听老爸说，要享受这种专车接送的待遇，在部队上的教员堆里，那得是师级。
　　杨明峰穿着簇新的皮衣，大包小包从“富康”车上下来。看见周围几个操着家乡话的“冒爷”投来羡慕的眼神，自我感觉极佳。还是国企好呀，堪比亲娘！不管是真是假，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脱离了劳苦大众的队伍了，这大概算是人五人六了吧。
　　回家，最好的感觉是在路上，这种感觉这就开始了！杨明峰觉得，每年的春运其实比正二八经过年还热闹，还激动人心。汽车站里，数不清的脑壳攒动，南腔北调混杂，比“动物世界”里的牲口还热闹，还乱乎。由汗臭、脚臭、烂鸡蛋等各种味道，均匀混合成的一种古怪难闻的气味之中，好人掩护着坏人，坏人尾随着好人，浩浩荡荡，摩肩接踵，被一只只高音喇叭驱赶着，蜂拥进各种档次，一辆辆花枝招展的大客车，为了一个革命目标，奔赴祖国的四面八方。

　　同学的电话早就打过来了，说已经给当班客车的售票员下了指令。杨明峰现在对当官人的魅力体会深刻，因此不慌不忙，从“出站口”直接就溜进停车场。转悠了三圈，终于找到那辆风尘仆仆的 “宇通” 卧铺客车。“接客”时间尚早，车上空荡荡的，骨感矮小的女服务员挺客气，一边嗑着一包瓜子，一边腾出嘴来指点他，最好往后坐，前面脏乱，中途上下车的人也多，一整行程夜呢，睡觉朝里走。